“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不让我去进学?是不是母亲怕我日后会抢了年老的风头,才如此作派!”
不外才是四岁的孩子,若是寻凡人家恐怕还在田间地头玩耍呢,偏她家这个,已经话里话外的指责起嫡母不公允了。
“放肆!这就是姨娘教养的孩子?对嫡母也敢如此高声呵叱,你眼里另有没有规则!”
凤锦瑶冷着脸,站在门口就教训了起来。
凤允礼身上圆滔滔的肉被吓得抖了起来,吞咽了几声口水后,还想上前反驳几句。
却被凤锦瑶的眼神看得不敢转动,随后软了下去,躲在旁边的姨娘背后,不敢再放肆。
“大嫂。”
“你来了!”文氏眼中满是感动,“泰半夜的还去麻烦你,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头疾可好些了?”
文氏哀叹一声,双眼通红着,一副欲泣的模样,让凤锦瑶看了都觉着委屈。
做人正妻却被下头的姨娘拿捏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她的憋闷。
于是递了帕子已往,凤锦瑶才作声慰藉道。
“今儿去了外祖母家,她心里记挂你和孩子的很,让我带了不少工具回来,说是等你身子好些了,一定带允和去瞧瞧她。”
此言一出,文氏更是惆怅。
自她嫁进凤家来,身子骨总是有些小病小痛的,因今后宅之事照旧由婆母凤夫人管着。
手里没几多实权,底下的丫鬟婆子,管事小厮自然也就不甚敬服。
加上她性子本就绵软,在家是个规行矩步的各人小姐,嫁了人也不外是想过些简朴的相夫教子的日子。
却未曾想,纳了这琳琅入府后,匹俦二人也逐渐离心,还让她的孩子也随着受了不少委屈。
“多谢外祖母的记挂,过两日一定带孩子去看她老人家。”
“嗯。”
姨娘在下头跪着,看着姑嫂二人这温情局面,心里却有一万个不如意。
凭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去最好的书院进学,而自己的儿子却只能请个先生来家里教习,就因为嫡庶之分?
她偏生就是要争这口气!
于是又开始哭天抹泪的喊着,“求主母娘子开恩那,也让允礼随着年老儿去进学吧,我保证他乖乖念书,绝不会抢了年老儿的风头就是。”
话刚说完,眼泪就随着啪啪的往下掉。
“他命道没有年老儿好,托生在我这肚子里,一出生就是让人瞧不起的庶子,若是再欠好好念书进学,未来还不知要怎么被人欺负呢!求主母娘子开恩啊。”
说罢,接连几个响头,磕的地板都随着震了一下。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是恶毒正妻欺负无辜姨娘呢。
听了她这话,大嫂文氏眼眶越发红了起来,想开口反驳几句,却被一旁的凤锦瑶按了下来,朝着她摇摇头,一丝淡笑慰藉了文氏紧张的心。
“瞧不起的庶子?这又是怎么说?”
琳琅姨娘见她搭话问道,立刻上前几步继续哭诉。
“平日里吃穿用度不如年老儿也就算了,可是连生病吃药也总是慢待几分,上回允礼崴了脚,也只是让府医来随便瞧瞧,连个跌打损伤的药膏都没给开,害得允礼三四天都没下得了床,三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文氏听了她这话,越发气绝,大张着嘴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乱说!”倒是旁边站着的凤允和红着眼眶高声喊了起来。
凤锦瑶冷眼瞧着琳琅姨娘,见她忙乱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年老这院里,还真是有位好姨娘呢,当着面就能如此栽赃移祸,扭黑为白,从前倒是还真小看了她。
“不是的,不是的,三小姐。吃穿用度上,我家夫人都是按着府里的规则来的,从未有过克扣,而且还从自己的份例里拨了些出来给二哥儿用度,你看看二哥儿长得比年老儿都壮,怎么可能是备受苛刻的孩子呢?”
文氏身边的丫鬟朱槿立刻出言反驳,生怕凤锦瑶听了琳琅姨娘的假话怪罪到她们夫人头上来,那可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允礼崴脚的那次呢?”
“是府医说压根儿没事,开药反而容易损伤孩子在长的骨头,这才没用药,偏偏姨娘就是不听,为这事都在大爷面前告过好频频了!”
丫鬟朱槿索性将事情抖搂出来,谁也别想沾点好。
凤锦瑶听了两边的话,略作思考后突然拐了弯问道。
“你可知云起书院有三则院规?”
“什么院规?”
琳琅姨娘装得一脸疑惑,她早就存了心思要送儿子去进学,怎么可能不知道院规?
她这副样子骗骗别人还可以,想要骗凤锦瑶,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第一,非嫡出不行进。第二,未过考不行进。第三,无功名不行出。这三条,你告诉我,允礼能过哪一条?”
凤锦瑶的话如同清晨的钟鼓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在众人心上。
跟在文氏身边的大丫环朱槿原本还气得不行,听到凤锦瑶这话,好不痛快。
看向琳琅姨娘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挖苦。
真是蚍蜉撼树!
“嫡出一事好办,只要主母颔首将我儿记在她名下,可不就是嫡出的身份了吗?”
琳琅姨娘早有对策,脱口而出。
凤锦瑶听了倒是点颔首,“这个确实不难办,那第二条呢?”
见她的语气不似刚刚那般刚硬,琳琅姨娘似乎看到了希望,也不跪着了,拉了允礼起身,然后哀凄凄的装可怜说道。
“三小姐也知道,我大字不识几多,往日里主母也只悉心教养年老儿,允礼这孩子就是有心想学,也没人教啊……”
“你怎么血口喷人!”文氏身边的朱槿不平气,立刻反驳道。
“难道不是吗?年老儿才六岁就识那么多字,主母平日没有悉心教导?我儿如今才四岁,若是能进书院念书,他日也定然能有作为,他也是凤氏的子孙,若他得了朱紫的赏识,不也是给凤家添光吗?”
越说越兴奋,甚至忘记了一开始自己那哭喊的作派,凤锦瑶瞧了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