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借东风（加更）
街道逐渐热闹，商贩走卒如雨后春笋随着多了起来。
起早买菜的妇人三五成群挎着竹篮出门。
很快，一声尖叫拉开破晓的序幕。
不出片刻，乌泱泱的人群将董府堵的水泄不通。
“真是吓死人，这董辉死了五年，怎么又被挖出来了？欸，仔细瞧瞧这棺材可是上等的紫檀木呢！”
“一地的黄符，朱门上还写了大大一个‘孽’字，也不知是人血照旧……。”
有人念着那行小字。
“董家这是冒犯了人？”
也有人扑哧一声笑开。
“董家这些年冒犯的人还算少数吗？没准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人忿忿。活该呦！”
倚翠在挤在人群中，捏着嗓音发动气氛：“昨儿巫师铃铛直响呢，要我看，没准是冤魂上门了。”
果不其然，众人心情变得凝重，四周蓦然变得平静，显然，乐成思绪被带偏。
可，若说冤魂，他们也只能想到当年一同被生坑的那群姬妾。
时隔多年，才来寻仇？
‘砰’的一声，门匾摇摇欲坠，直直往下落，掉在地上，碎成两段。远处的即清收回捏石子的手，悄然离开。
没人瞧见是谁动的手。可议论声却又大了一倍。
董府内院，屋内仿若漏了水，滴答滴答溅了董老爷一脸，他睡的并不牢固，揉着眼看一睁眼就瞧见床顶挂着的脑袋。
落在他脸上的，哪里是水，明白是血……
而这颗脑袋的主人，他最熟悉不外，是他高价特地去苗族请来手段厉害的巫师。
巫师的眼瞪的大大的，心情僵硬的恐慌。也不知死了多久了，同他四目相对，眼珠子仿若随时都能脱落。
啪嗒一声，血淋淋的人头滚落掉到他怀里。
“老爷！”
外头管家跌跌撞撞而来。
“巫师莫名不见了！”
脑袋在怀里，嘻嘻嘻。
管家见房门紧闭，也不敢擅闯，便又道：“外头牌匾也被人砸了！”
董老爷满身都冒着冷汗，他心跳如雷，忍住喉咙里的尖叫，连滚带爬的下了床，顾不得衣衫凌乱。
这些年，为了财运，他沾过不少人的血。
有死人的，也有活人的。
凑齐十八名女娘，并非易事。
时间紧迫，在巫师的提点下，他找到最后一位八字极好的女娘。
可那人还没死。
董老爷也便选好了时辰亲手送她上路。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冷不丁的看到巫师的头，他满身哆嗦，一个劲的恶心呕吐。
这是谁在警告他？
管家：“令郎的坟也被挖了！就在外头摆着！整个丰州城怕是都知晓了。夫人得知此事震怒，放言报官求知府大人做主，擒住歹人，千刀万剐犹不解心头之恨。”
‘咯吱’一声，董老爷踉跄而出。
“这个蠢妇！”
“正值艰屯之际，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入我董府，杀我巫师，可见实力不容小觑，来者在暗我在明，即便知府大人眷顾我董家，又怎能挑衅生事？”
————
“让开，惊扰衙门办案，是要掉脑袋的！”
未等董夫人报案，衙门便来了人，数十名带刀仕宦凶神恶煞而来。
黎民自然畏惧官府。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平素不敢对董家如何的仕宦，现在硬气的很。
“有人报案，董家涉及命案，全部带走！”
董家可是和知府牵上线的，年年大笔银票送上。
这小小县衙的仕宦竟然如此放肆？
董夫人扑在棺材上红着眼，转身痛骂。
“都瞎了眼？县老爷命尔等来抓人，就不怕知府大人怪罪？”
“我儿在鬼门关都不得安宁！我还想报官呢！”
可再如何喧华，这群仕宦也一意孤行。
董老爷浑浑噩噩间，狼狈的被依法突入的仕宦带出来。
就连董家上下伺候的奴婢，也一并押去了衙门。
茶室雅间。
窗外往下眺望，就能将董家门前的闹剧看的清楚。
茶香袅袅，沈婳却未曾吃过一口。
沈婳拧眉，困扰又疑惑。
茶室是崔韫带她来的，就连手里这一叠罪证也是他给的。
可崔韫将她送到，就离开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
可沈婳却强烈的认为，眼下之事是崔韫的手笔。
倚翠看了戏，神清气爽的的进了茶室。
“那崔令郎才来丰州城，却轻轻松松将困扰娘子多日的却查询不到半点的证据全部搜集。可见侠肝义胆，也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沈婳忧郁万千。
倒不是她杞人忧天，沈婳真的不明所以。
她和崔韫此前并无私交？
崔韫为何要帮她？
是同董家有仇，顺势帮了她，照旧为了帮她，才去搞垮董家？
她侧头朝窗外看去。
“瞧见没，在知府面前攀龙趋凤像条狗的县老爷，竟然都派人来了。可这一来，就同知府成了敌对路。”
沈婳：“县老爷畏畏缩缩，从不出头拔尖，这些年黎民喊冤，递送状纸，他也算尽心，可但凡涉及有权有势的人皆无果，在知府的压迫下也只能闭着眼徇私枉法的容隐。”
正说着，她垂眸，眼眸一颤，一字一字的问。
“你说，县老爷是和谁借了胆，照旧，借了谁的势？”
沈婳其实也想过多种途径搞董家，可此前从未想过报官。
报官……是最没用的。
这些官员高屋建瓴贪污受贿，拧成一股绳怎会忌惮黎民之苦？
沈婳想到的无非就是装神弄鬼让所有人都不安宁。
彻底让这些罪人的貌寝，暴于阳光之下。
既然报官无门，就让自己的方式，让董家不痛快。
可如今，崔韫一脱手，竟让县官直面同知府叫嚣。
这种失控的感受很欠好。
她不知后头崔韫还会做什么？
倚翠最体贴的仍旧是沈婳的身子：“娘子，您昨夜未曾休息好，眼下也憔悴了不少，不如回府歇息？”
“罪恶昭昭，董家这次是碰上硬茬了，奴婢让院子里的奴才去看审，一有消息进展就知会娘子。”
沈婳却是摇了摇头。
“我在等。”
“等什么？”
沈婳漂亮的眼眸一弯。
既然，借了崔韫这东风，这叠证据，她自然得亲自交到县老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