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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第十章

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西西东东 3042 2022-11-15 23:25:19

  温府并不大。

  正如梁氏所嫌弃的,虽然按温庭春目前的官品,可以住间三进的屋子,可他一直不舍老宅,只在原来的基础上修葺改善,到底比不得其他人家的院子宽敞大气。

  温凝从西厢去到东厢,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温家阖府一位老爷两位少爷一位女人,都未立室,按理晚膳该在一处用的。

  但温庭春每见俩儿子便气不打一出来。

  温凝是刚刚及笄,他二人呢?一个二十有一,一个已然十九,居然双双既不立业又不立室,还净在饭桌上说些犯上作乱的话气他。

  有过频频之后温庭春便让各自在自己院子里用饭,每月逢休沐才会同桌用膳。

  是以,温凝已往时,温阑正酒足饭饱,拿了本医书在看。

  离开香缇苑时,温阑虽感不妙,但并未放在心上。

  温凝真相看上王宥又能如何?诚然他也认为王宥是个不错的妹夫人选,可人家已有婚约,他们还能去抢亲不成?

  温凝向来蕴藉温软,又注重各人闺秀的做派,自己黯然几天也就已往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温凝过来,还未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抬起头揶揄道:“哟,稀客啊,妹妹今日怎地想到哥哥这里了?”

  温凝给菱兰一个眼神,菱兰马上帮她搬了把椅子,她便在温阑的桌案旁坐下。

  温阑见她一副有要事相谈的样子,放下医书,歪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年老,阿凝前来,是有一事想请年老资助。”温凝在烛光边柔声细语道。

  温阑马上仗义答道:“阿凝你这太见外了,我是你什么人?你有何事大可直言,哪有什么资助不资助的。”

  “年老……”温凝谢谢地看他一眼,放低柳眉,垂下双目,脸色有些发红,“阿凝想……阿凝上次见过王令郎后,便……便思之如狂,阿凝想……年老可否代为引荐,让我再见他一面?”

  这句话说出来,不止温阑,连一旁的菱兰都瞪大了眼,不行思议地瞪着温凝。

  思之如狂……

  这是何等孟浪言语,竟然出自向来骄矜自持的温凝嘴里?

  难道这几日她不是为沈晋黯然神伤吗?

  温阑被噎得半天才找到声音:“阿……阿凝……上……上次我们不是听人家说了?他……他已有婚约在身……”

  “那是因为年老说有人榜下捉婿。”温凝咬了咬红唇道,“想必他也有此记挂,刻意编造了一份婚约来以防万一。”

  “婚姻之事岂可儿戏?我看恕之并非糊涂之人……”

  “可他若真有未婚妻,岂会只知对方乳名?”温凝道,“且他若有心要寻,早便去京兆府报案了。这两日他可有去找你?”

  “这……”温阑支吾,王宥简直未曾去过京兆府,可……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是他有什么难处……”

  “他有什么难处,不问问怎知道?”温凝拿出帕子,抹了下眼角,“阿凝知道了,哥哥就是不愿帮我。”

  “我……我没有!”温阑平日不着调,对妹妹是真心实意地疼,一见她要哭,便有点慌,“我是觉得人家已经坦言自己有婚约,即便相约,他也未必肯见,何须去撞这个南墙呢?”

  “你未约过又怎知道呢?”温凝抹着帕子,真挤出了两颗眼泪,“再说了,那日不是年老有意让我二人相看吗?这番阿凝相中了,你却千般阻挠,叫阿凝要怎样想……”

  “这……”温阑无话可说,拍了拍额头道,“我的好妹妹,你能不能先别哭了?”

  哭得他心慌。

  温凝果真收了眼泪,两眼汪汪地看着她。

  温阑提起一口气,又叹出来:“唉,阿凝……你看上他哪一点了?他身世贫寒,殿试结果还未可知,倘若失利,与你并不般配。”

  温凝不是真心看上裴宥,甚至上辈子瞧着对裴宥趋之若鹜的女子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

  她们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是以一时没答上,只眨了眨眼。

  温阑趁势道:“他虽才学过人,沈晋也没有比他差上许多,沈晋还能武,如此年纪就有军功,你与他又自小有婚约……”

  “他比沈晋长得悦目……”温凝娇软软的声音打断了温阑的话。

  温阑:……

  他竟无法反驳……王宥的外貌简直无可挑剔,儒雅中带着清冷,深邃中带着尖锐,就连身上的气质,明白出自贫寒之家,却经常有迫人之感。沈晋长倒也不差,但与他相比,到底落了下成。

  只是……温凝何时如此肤浅了?

  也不等他再说话,温凝拿着帕子又抹起泪来:“年老若不愿资助便而已,等二哥回来,阿凝去请二哥资助。二哥向来最疼阿凝,定不会坐视不理。”

  说着便站起来,作势要走。

  “阿凝阿凝,别……”温阑拦她,“而已而已,年老过几日休沐便去找恕之探探口风。”若是让温祁那个混世魔王知道了,还不知会把事情办成什么样子。

  “但他若不愿意……你也不能怪年老!”温阑加一句。

  “那是虽然。”温凝马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福身道,“劳年老费心了。”

  —

  京城的春天向来到得晚一些,每年春节之后,还经常会逢倒春寒,天气比隆冬腊月还要阴冷几分。

  今年不巧,乍暖的天前日突然下了场雪,竟又回到隆冬似的。

  王勤生将门栓落得怦然一响,两手拢进袖子里,踩在雪上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骂咧咧道:“扒高踩低的工具!以前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想进门,做梦去吧!”

  王勤生是王宥的书童。

  王家家中并不富足,但即即是在最揭不开锅的时候,王福也从不在念书上委屈王宥。

  旁人有的,他家恕之也一定要有。

  “老爷,说是二婶家隔邻的小姨子的叔父,我给打发走了。”

  王家只有一个一进的小院子,王勤生没几步便到了主厅,向王福回道。

  自从王宥会试第一的消息传来,从前那些十年八年都未见过的亲戚们,亲戚们的亲戚们,甚至八竿子打不着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昔日冷清的宅子时不时就有人上门造访。

  王家夫人久病缠身,受不得这样的惊扰,便爽性大门紧闭,谢绝见客。

  但最近除了这些片面赶来认亲的“亲戚们”,也有许多朝中人找来。

  虽说王宥并没有攀附权贵的想法,王福瑞照旧担忧过于冷硬的态度会冒监犯,因此每每有人敲门,都让王勤生已往看看。

  此时王福正与王宥下棋。

  王福年龄并不算大,今年刚刚四十有五。只是自从王夫人染病,家中每况愈下,他种种营生都做过,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十几年下来,如今已是鹤发苍苍,如同六旬老翁。

  但他精神还不错,且棋艺精湛,两人在棋盘上厮杀互搏,绝不手软。

  “恕之,勤生说你前几日只身去了一趟慈恩寺,是为何?”

  前面又有人敲门,王勤生刚走,王福便问道。

  提起这个,王宥眉头轻蹙,思酌一番才道:“日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称是一位故人,多年未见,约我慈恩寺一叙。我思来想去并未有什么多年未见的故人,但见那字迹苍遒有力,不是俗人所出,便照信中要求,只身去了一趟。”

  王福执棋的手一顿:“你见到什么人了?”

  王宥摇头:“并未。”

  他一早已往,在那儿待了近两个时辰,并没碰到什么特殊的人,也无人主动过来与他攀谈。

  “倒是碰到了鸿胪寺卿温庭春家中的大令郎。”王宥道。

  王福落子,徐徐道:“温大人为官数年,清正严明,从不加入朝中党伐之争,应该不会是他。”

  “嗯,偶遇而已。”

  “但你照旧要小心些。”王福嘱咐道,“你身世寒门,月底的殿试倘若再能夺魁,即是我朝首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那会扫几多世家士族的颜面,又会损几多王孙贵族的利益?他们若拉拢不成,难免会生出此外想法。”

  王宥极低地哼笑一声,语气傲然:“他们能奈我何?”

  王福其实也是文人身世。只是二十多年前,科举并未推行成熟,朝中对此异议颇多,尤其世家士族们,要他们将原本就属于他们的权益放手给寒门考上来的学子,无异于腿上割肉。

  当年他同样会试结果优异,满心期待在殿试中一鸣惊人,为寒门学子们扬眉争光,可惜……

  他在殿试前莫名被人打成重伤,昏厥半月之久,醒来殿试结果都出来了。

  “恕之,我虽然一直希望你能完成为父当年未完成的夙愿,可……”

  “父亲,我赢了。”王宥一子落下,嘴角勾起,志自得满。

  正好此时王勤生法式急遽地走进来:“老爷,令郎,门外京兆府参军温阑,称有事想与令郎一见。”

  王福与王宥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王福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娘。”

  王宥敛目收棋盘上剩余的棋子,密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平静的阴影,片刻,清声道:“请温参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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