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利用
程行秋掩上了门，感应后边昭容贴上来的温热，转身与之相拥。
“诶，等等，”昭容抵住他的胸口，挑眉问道，“你是不是还一直念着阮玉仪的好？”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总是在阮玉仪身上停留，这使得她很是吃味。
他附在昭容耳边，“你从前不是允许我的，可以与她好生相处？往后你是妻，她是妾，你自是压她一头的，没什么好记挂的。”
之前应下，是听闻阮玉仪为他守节一年，才对她有了个软弱老实的印象，不想现下随处惹得她不顺心。且另有一身勾人的本事，行秋离开近两年，竟仍对她念念不忘。
现在她忏悔了。
只要行秋心里另有她一天，这阮玉仪就不能让她进府。
昭容抚上他的脊骨，缓声道，“你之前又是怎么允许我的？别以为昨儿见她大雨未归，你那副担忧焦急的模样我没瞧见。”
因着她并不把他当外人，也就懒得自称“本宫”，端长公主的架子。
程行秋被戳穿也不急，而是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哪里是着急她，我是怨她瞎走，延误了你我去算姻缘。”长公主虽然一身傲气，却特别好哄。
提到昨日之事，昭容脸色沉下来，似乎下一秒能滴出水，“昨日那秃驴之言，不会真的应验吧。”
程行秋嗤了声，“寺庙不都这样，给人挑点欠好出来，他们才会为了转运，给寺里多添香火钱，或是买下寺里售卖的护身符之类。”
昭容一听，宽了心，“原是这样。这群人可真是胆大，竟坑骗到本宫头上来了！”
程行秋轻笑，搂上长公主的腰肢的手开始不规则，“殿下莫气，小的替您来消消火，如何？”
两人跌跌撞撞，不知怎的就到了床榻边，程行秋伸长手，正要把帘帐放下，却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他一惊，不假思索地推开昭容，弹坐而起。
“睿儿？”
程睿正站在门边，高峻的个子险些盖住了泰半外边的光线。
他手上捏着几朵干掉的小野花，天真地对自己兄长笑，“哥哥，娘让我来给你送花。”他举起手中米粒大的小花，献宝似的。
程行秋一阵头疼，母亲怎么会喊他来这。
其实程朱氏也是正想着事情，被程睿闹得烦心，才把人搪塞道程行秋这里来。
被一个痴子打扰，昭容自然不乐意，想着好歹是小叔子，才勉强压着火气，“睿哥儿，你去把这些花送给寺庙里的仙子吧，送完了才气回来哦。”
程睿眼睛一亮，“这里真的有仙子姐姐吗？”
这会儿程行秋脑子不清醒，也觉着有什么差池，随口就应了几声。
于是程睿很快就兴冲冲地跑走了，还在兄长的要求下，好好带上了门。
日头逐渐升起，晨间的冷气被驱散了些许，暖阳将寺中桂树的香气酝酿得愈发馥郁，程朱氏坐于太师椅上，把玩着手中的镂空雕花扇。
这柄团扇虽只作赏玩用，她却特别欢喜上边的纹饰。
她轻轻转动着扇柄，光从半掩的窗间洒进来，透过扇面的镂空，投在她爬着些许皱纹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随着她的行动不停变化的光斑。
李妈妈躬身进来，垂首道，“夫人，午时了，可否要传素斋来。”
程朱氏手上一顿，将团扇置于膝上，“传吧。”
“是，”李妈妈正要转身离去，程朱氏又增补道：
“将午膳都放在我屋里，然后去喊睿儿他们过来一并吃。”许是年岁渐长，加之与程老爷关系冷淡，恒久也见不着一面，她确实愈发喜欢热闹了。
阮玉仪收到消息，是最先到的。
她今日着一烟水曳地裙，搭一件云丝披风，娉娉婷婷地进来，妆饰意外地比前几日柔婉。到了程朱氏跟前，仍是乖灵巧巧地见礼，似乎昨儿没听见姨母对自己的怀疑。
她来得这般勤，程朱氏是有些讶异的，对着这张相顾近两年的面容，一如既往地乖顺，心下一软。
于是紧着让她落了座。不知是不是院儿里的金桂飘香，让她心情格外地舒畅，难得体贴了一句，“仪姐儿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阮玉仪早上闲来无事，就顺手继续誊了点经文，算是打发时间。见香客虔诚，寺里自是极乐意将经书借与她的。
她却不是世子一怒，就会放弃自己的思量的那类，一边是觉得世子照旧对她誊录经书这件事照旧有所动容，一边也是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为那些将士做些什么。
包罗自己一腔壮志，献身沙场的兄长在内。
一边的侍婢给阮玉仪斟来了茶，茶水是温的，恰好适宜入口的温度，阮玉仪抿了一口，“多谢姨母体贴，睡得很是不错。”
其实睡惯了西厢的床，无论是圣河寺，照旧新搬入的东厢，都市让她睡得有些不牢固，甚至有时被梦魇着了，还会在半夜惊醒。
程朱氏昨儿背地里说完她的坏话，恰巧让正主听着，现下照旧觉得有些心虚，于是一时相顾无言。
等半盏茶下去，李妈妈都布好斋饭了，却仍旧不见旁的人到。
程朱氏不知是等得不耐了照旧怎么，总觉得心里发慌，于是付托一旁的侍婢去再叫一声。
程行秋与昭容两人姗姗来迟。他唤了声娘后，也与昭容挨着落座。可始终不见程睿的身影。
程朱氏往门口探了眼，“秋儿，你弟弟呢？”
门口望出去，只能看见劈面的厢房房门半敞，地上铺垫的石砖被映照得晶亮，正是一片安宁，哪里有程睿吵喧华闹的声音。
程行秋心下一跳，猛地想起之前昭容利用的话，支吾道，“这……我也不知，许是上哪玩去了。”
“我不是让他去找了吗？”程朱氏觉出差池劲来，蹙眉道，“你没见着人？”
知道程行秋为难，昭容开口帮着说话，“见着了。可厥后又跑走了，说是来找程夫人你的，我们也便没太管。”
他们此行慌忙，带的人也不皆是原来身边得力的，有时候程睿腿脚快，又是贪玩，跟不住是常有的。不外圣河寺院墙较高，院门又是关着的，程朱氏便不觉得他会出了院子。
程朱氏隐隐觉得事情不妙，就紧着付托身边几个婢子小厮去寻。她焦躁地转着手边的瓷杯，却没了再喝一口的心思。
这院子不大，可圣河寺却是偌大的，加之与后边的林子间没有围护，保禁绝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