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沾光
半个时辰后
秋枝回来了。
她昨天一直在偏殿，才知道幽兰轩发生的事，也吓得不轻，说话都带着颤音：“小、小姐，还好……不是你跟娘娘……”
她庆幸，也心悸：“那兰嫔……听说还昏厥着。御医说，情况不是很好。”
桑烟听着，很久没说话。
其实，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这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兰嫔撞伤了脑袋，很可能救不回来的。
“唉。”
她叹气，趴在床榻上，心里闷的难受。
秋枝见了，宽慰道：“小姐别多想，兰嫔……她自己做错了事，怪不得旁人的。”
桑烟摇头，秀眉蹙着，忧心忡忡：“我总感受……她是知道了我跟桑弱水的计划，所以才铤而走险。如果不是我，她或许不会……”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
秋枝打断她的自责，继续说：“小姐又没拿着刀逼她那么做，照旧她自己贪心、胆大妄为。而且小姐也只想着灌醉皇上，可没说给皇上下/药。意图危害龙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桑烟何尝不知道这个原理？
只她心软人善，总觉得是自己打破了后宫的宁静。
“唉。”
她照旧叹气，恹恹的没精神。
就在这时，外面呼啦啦进来了许多人。
是桑弱水。
她穿着粉红的宫裙，妆容明艳，满头珠钗，叮看成响。
看起来华美逼人。
“姐姐怎的还睡着？”
她笑靥如花，语气亲切，走过来，就坐到了床畔，还去拉她的手。
桑烟觉得她越来越像一朵食人花，并不想跟她亲近。
她收回手，冷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桑弱水过来，肯定有所求。
如她所料。
桑弱水确有所求。
但在求之前，也知道说点好听的话：“听说姐姐昨晚没睡好，就过来看看。姐姐可是昨晚吓着了？没想到姐姐这般胆小。”
她说着说着，言语就透出了几分轻蔑的意思。
本还拿她当个对手，如今看来，空有几分小智慧，基础难成大器。
桑烟听着她的不屑，面上搪塞地笑笑，心里嗤之以鼻：厄运没降临到自己头上，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她是兰嫔，不见得有以死谢罪的勇气与傲骨。
“姐姐别怕。我们有太后撑腰的。太后为了皇嗣，也会原宥我们偶尔的特别之举。”
哦，原来是太后给了她底气。
看来那天她去给太后请安，真的收获良多。
桑烟明白了内情，笑着赶人：“谢你体贴了。我知道了。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也有点事。”
桑弱水笑了下，说明来意：“是这样的。妹妹听说皇上而已早朝，想来是病体未愈，很是担忧，姐姐呢？皇上待姐姐情真意切、眷注备至，姐姐就不担忧吗？”
桑烟不说话。
她真心不知道桑弱水是怎么看出来天子对她情真意切、眷注备至的！
等下——
这别不是传说中的捧杀吧？
如果她脑子不清醒，被这么一撺掇，还真以为天子对她一片深情，而恃宠而骄呢！
桑弱水这是无意的行为照旧一直扮猪吃老虎呢？
想着，她伪装伤感，苦涩一笑：“妹妹说笑了。我是有夫之妇，怎么能担忧此外男人？”
无论如何，痴情未亡人的人设不能倒。
“既然妹妹担忧，那便去吧。我心有亡夫，不宜前去。”
她现在更怕天子了，怎么会主动往他面前凑？
“姐姐以后照旧少说这些话，被皇上知道，又要生气了。”
桑弱水的心情很庞大：既同情她悲凉的命运，又嫉妒她入了天子的眼。
她没再坚持让她一同去，说一句：“那姐姐好好休息吧。”
便出去了。
她去探望皇上。
等到了清宁殿，才知来了许多嫔妃。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风情。
她们就像是五颜六色的花，正在清宁殿前热热闹闹盛放着。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皇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见。列位娘娘都回去吧。”
裴暮阳出来转达天子的话。
他看到了嫔妃中的桑弱水，下意识看了看她身边，没看到桑巨细姐，便收回了视线。
桑弱水捕捉到裴暮阳这小小的行动，立刻走上前，小声道：“裴公公，我姐姐病了，不能前来，让我替她给皇上传几句话呢。”
她不想无功而返，便借着桑烟的名义扯了个谎。
裴暮阳不明真相，一听桑巨细姐病了，脸色一变，肃然道：“娘娘等着，奴才这就告诉皇上。”
“谢谢裴公公。”
桑弱水盈盈一谢，面上多谢谢，心里就有多憋屈。
到底照旧要借着桑烟的光！
可恨！
有的嫔妃还没走。
看到这一幕，也是羡慕嫉妒恨：
“瞧瞧，又拿她那个未亡人姐姐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不要脸的工具！都是未亡人了，还不循分！”
“一个未亡人也敢肖想做天子的妃子！”
“照旧个克夫命的未亡人！”
……
怨愤声此起彼伏。
桑弱水听了，又羞又恨。
她的争宠手段确实不色泽，所以特别怕人说。
“放肆！”
她恼羞成怒，冲到率先挑事的丽妃面前，即是一耳光。
“啪。”
很响亮。
丽妃曲雪丽捂着脸，满眼不行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她跟桑弱水是同一位份，不分崎岖。
论家族职位，她父亲是户部尚书，反而胜桑弱水一筹。
“我打的就是你！”
桑弱水有恃无恐，盛气凌人：“你是不是忘记了，皇上说了，不得非议我姐姐。你们明知故犯，蔑视皇威，应当何罪？”
这话能唬人。
那议论的嫔妃们都变了脸，不敢说话了。
曲雪丽也畏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丑、还挨了打，如果轻易罢休，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人活一口气。
她硬着头皮说：“我议论桑巨细姐？你们谁听到了？”
那些加入其中的嫔妃纷纷摇头，一致道：“没！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未加入的嫔妃看着两虎相斗，都是缄默沉静。
但当两虎的目光落到她们身上，就有点逼她们站队的意思了。
眼下皇后形同虚设，没有实权，宣皇贵妃也被天子打入了冷宫，新晋升的兰贵妃也昙花一现，降为了兰嫔……
放眼望去，丽妃入宫资历久，也是第一个封妃的，反而是拔尖了。
至于桑妃？
都知道她是后起之秀。
如今姐姐还入了天子的眼……
就在她们迟疑的时候，裴暮阳出来了，一甩拂尘说：“桑妃娘娘，皇上传您进去呢。”
这话像是巴掌狠狠甩在了丽妃脸上。
那些原来纠结站队的嫔妃瞬间统一立场站到了桑弱水身后。
桑弱水看着丽妃那张快要扭曲的脸，自得一笑：“丽妃，你且等着！”
曲雪丽恨得跺脚，扫一眼张皇的嫔妃们，强作镇定：“怕什么？如今皇上连遭祸事，就是那克夫命的未亡人害的，我们这是清君侧！”
“娘娘！”
跟她交好的锦嫔谢锦华吓得惊叫，忙去捂她的嘴：“娘娘慎言，清君侧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曲雪丽这会反映过来失言，也是吓白了脸，张皇起来。
台阶之上
裴暮阳平静看着这一切，并没说什么。
桑弱水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笑问：“裴公公，丽妃对皇上不敬，你可都听到了？”
裴暮阳颔首一笑，看丽妃的眼神，已然透了几分同情。
曲雪丽知道裴暮阳是天子身边的新宠，彻底慌了神：“怎么办？锦华妹妹，我怎么办？那贱人肯定去起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