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失态
桑烟推测:“皇上……不信命?”
“不。”
贺赢摇头,神色自豪而霸气:“管他命如何?算多了,提前知道了,一帆风顺了,就有意思了?不!朕觉得那样没劲透了!人生啊,多折腾,才有趣!”
桑烟:“……”
疯子!
可她不想折腾啊!
她胸无雄心,只想做个咸鱼,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不知皇上可听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思想差异,不行相容。”
这是新的拒绝方式?
贺赢皱眉问:“我们思想哪里差异了?”
桑烟如实说:“臣女是个怯弱的人,不敢冒险。”
贺赢早知道她是个胆小的野兔子,笑道:“有朕在。只要你想,朕就是你最大的倚仗。”
桑烟可不敢去倚仗一个天子。
自古以来,天子多情更薄情,靠近他们只会变得不幸。
“谢皇上厚爱。”
她再次委婉拒绝:“可臣女不敢。”
贺赢听了,不自觉握拳,语气也加重了,透着几分愠怒:“桑烟,你是不敢,照旧不想?”
桑烟自然是不想。
但她那么说,狗天子绝对怒上加怒,最后很可能又是强权压制。
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脑子一转,回道:“因为不敢,所以不想。”
这话说的很讨巧。
贺赢知道桑烟是个智慧人,偏她拿这智慧来搪塞他。
诚然,他可以强取豪夺,肆意妄为,相信也没人敢说他什么,但他得了人,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思?
更况且他还不得近女色,所求的,也就是一颗心而已。
“你会敢的。”
贺赢松开拳头,掌心缠着的绢纱透着殷红。
其实,早在他怒而拍桌时,手掌就流血了。
桑烟也看到了,但装作没看到。
不适时宜的体贴,反而会引起误会。
所以现在,她照旧装作没看到。
“皇上,如果您没事,臣女该回去了。”
她想闪人。
贺赢不许。
他唤了冯一乘进来,让他开门营业,正常说书。
冯一乘听了,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桑烟临进来时说的那两句——市井生活,人间百态,基础离不开人。贺爷包了场,这清风居都少了许多趣味。
所以,天子这会让人进来,是给清风居增加趣味吗?
还真是……宠啊。
“是。”
他应声退出,到了楼下,开门迎客。
没一会,客人就许多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熟客,寻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便拍手吆喝着:
“冯先生,今天什么时候开始啊?”
“对对对,我还等着那采花贼千刀万剐呢!”
“真他娘的不是人!那莠民就该断了根,送去皇宫当太监!”
……
他们义愤填膺地谈论着昨天的《风月债之极品采花贼》。
桑烟听人谈论,觉得有些意思,就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的说书台上看。
说书台上
冯一乘坐在长桌前,掀开面前的书,一敲惊堂木,满座都静了下来。
“话说那采花贼近日又瞧上了城里一巨贾的千金——”
他抿了口茶,润了润嗓,摇头晃脑,娓娓道来:“那千金生的貌美如花,婀娜多姿,可惜一场怪病,成了哑巴。眼看着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巨贾心里急啊,便广发求医帖,想要为女儿治病……”
“那采花贼便男扮女装,伪装女医士混了进去。”
贺赢见桑烟感兴趣,就抢了冯一乘的话,直接剧透了:“巨贾不知真相,见‘她’是个女子,就部署‘她’跟女儿住在一处——”
“等等——”
桑烟讨厌剧透,态度很欠好:“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听?好好一个故事,精彩点都被你说完了。”
贺赢听着她的怨怪,也不恼,笑道:“这可不是故事。这是去年伏州真实发生的骗/奸案。”
桑烟:“……”
日。
这故事竟然真的取材于现实。
骗/奸?
照旧在女子视贞洁如命的古代?
那些惨遭迫害的女孩子失了贞洁,以后可怎么办啊?
桑烟一想,就出离恼怒了。
这时,她也顾不得剧透了,只想尽快知道坏人是怎么被绳之以法的,就追问:“你继续说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询问的同时,她也留心了冯一乘的故事进展,才说到采花贼自学医术,太墨迹了,照旧听狗天子的浅易版本吧!
贺赢如愿看到她满眼都是自己,心情好极,满眼都流淌着笑意:“那采花贼没想到得手这般容易,加上巨贾对他礼遇有加,也不急了,就隐藏身份住了下来。不意,时间长了,千金的兄长瞧上了他,追求不成,还用了强,然后,他的身份就袒露了……”
桑烟:“……”
日。
这算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接下来呢?判刑了吗?怎么判的?这种莠民,就该物理阉割!”
“凌迟正法。”
“额……”
桑烟顿了顿,说:“也是死有余辜。”
只凌迟,似乎有点太血腥了。
这古代的重刑不如现代刑法有人道主义精神。
贺赢看出她心情有点勉强,应是觉得残忍,便敛了笑,肃然道:“此人这次虽没成事,但在此之前,他照着男扮女装的措施骗/奸女子无数。厥后,经彻查,足有二百零八人。而且,他不仅自己骗/奸,还收了十二个徒弟。”
桑烟:“……”
太混账了!
禽/兽啊!
她气得拍桌子:“活该!凌迟也不能……赎去他的……罪恶……”
声音越来越小。
唉。
自己蠢了。
敢在天子面前拍桌子,自己一定是第一人了。
“皇上恕罪。臣女失态了。”
她提着裙子,就要下跪认错——
“不用跪。”
贺赢作声阻止,柔声道:“朕喜欢你这个样子。你以后可以多多失态。”
桑烟:“……”
狗天子的情话,绝了!
桑烟的心脏漏跳一拍,但很快恢复如常,继续之前的话题:“这案子后续影响如何?尤其是受害者,她们怎么样了?”
她有预感,那答案是她不想听的。
贺赢也没说。
罪者伏诛,一死了之,受害者却多数人生尽毁、坠入地狱。
“她们肯定很可怜。”
桑烟蹙着眉,同情道:“明明不是她们的罪过,她们却要为此蒙受世人的唾骂以及不公的看待。”
女人的职位太卑微了。
她到底照旧忍不住想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做点什么。
“皇上,您有想过,您统治的天下男尊女卑,对女人很不公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