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语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连华景都停下滑手机的手，冒充不在意的样子，偷偷竖起耳朵在听。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想借这次运动给她讨一个公正。”
华景听完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太太过了！这群兔崽子无法无天，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吗？”
华景对戴萌萌的遭遇很是愤慨，反而白雨珍轻呷了一口咖啡，并未为她一番说辞而感动。“小妹妹值得同情，但用我的项目完成你们的私愿，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一举两得的事，您何乐而不为。我们想借这次运动讨一句致歉，而您的公司正在建设的心理卫生部也肯定会因为这次宣传而名声大噪。”
“宋小姐看样子对自己的方案很有信心？”
“这原来就是我的专业。只是有人因为我的性别而忽视我的事情能力而已。”宋星语若有所指瞟了一眼华景，华景假咳一声，别开视线。
白雨珍犹豫了几秒，掏出自己的名片。“上面有我的email，把你的筹谋案发一份到我的邮箱。我今晚会看完，认真考虑可行性。”
“那……跨年的事？”
白雨珍摇了摇头，“今晚我们有家宴走不开。如果可以，希望你替我们好好劝他回家过年。他要是不愿意，我们过完年再来看他。”
“也行吧。”宋星语有些失望，但也无法勉强，“叨扰了。我就先走了。”
保姆送宋星语到门口时，白雨珍追了出来，给了她两个红包。
“麻烦你替我转交给小麒。他虽然不在我们身边过年，怙恃的祝福不能少。”红包厚度不薄，少说上万。但再多的钱也比不外他们亲自已往看一眼来的重要。
“另外这个是给你的。宋小姐，新年快乐！”
宋星语只拿了一个，“心意领了，这份我会转交给他。谢谢华太太。”
白雨珍没有勉强，目送着她穿鞋出门。临走前宋星语突然转头，“对了，忘了说。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就是您这样的女性一直奋斗在被男人攻克话语权的商场上才让我们下面的职业女性能有一席之地。谢谢您。”
白雨珍有些讶异，以她今时今日的职位，每天都要听恭维的话，自然分得出真心照旧冒充。这个女孩似乎不像瞿总口里说的那样只在乎钱。
“谢谢。你也很优秀。但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的筹谋案开绿灯哦。”
因为这个插曲，宋星语到达医院的时间比约定晚了快两个小时。母亲早就收拾好行李，坐在床边翘首以待。
见到宋星语急急遽赶来，她刚准备开口教育一下，宋星语立马摆出讨饶的心情。
“迟到是我的错，但你听我说事出有因！”
宋星语给妈妈从华麒的事开始说到戴萌萌，然后又提及郑教授患阿尔兹海默症另有王姨今晚想借运动室办演出的事。
宋星语把她不在这段时间，事无巨细都交接清楚。宋瑜见女儿说得很投入，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妈，郑教授的事，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通知眷属？您之前一直教我‘不留’的第一原则是尊重病人的意愿。郑教授不想我们告诉他太太，但阿尔兹海默症恶化得很快，他又有胃癌。如果我们不说，郑太太可能到他死了后，都市埋怨他。”
宋瑜沉吟了一下，反问宋星语，“你觉得郑教授最想要的是什么？”
“唔。不让他妻子知道他的病情。”
“这只是表层的需求。再深挖一下，他这么做最深层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想……是希望掩护郑太太不受二次伤害吧。究竟比起一无所知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更痛苦的是家人。”
“那我换句话问你，你觉得对郑太太而言，是一无所知，一辈子记恨着丈夫痛苦，照旧解开心结，照顾生病的郑教授痛苦？”
“虽然是前者。”
“这不就得了，你已经有答案了。”
母亲的话让宋星语豁然开朗。“妈，你再等我一下！”
她急遽去走廊上拨打张郁莲电话，回来后一脸喜气洋洋。
“郑太太说，就算我不打这个电话，她今晚原来就计划到中心来陪郑教授跨年！”
宋瑜见她这么起劲的模样，拿她打趣：“你还说你懒得管。这不是管得挺好？比我更好。”
“你就使劲给我戴高帽子吧。我可不上当。年假休完我就跑路。”
宋瑜一眼看穿她基础放不下这些病人，但她也不拆穿。不留是有留人的魔力，她一直相信这一点。
回到不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红灯笼全部打开，比白昼更有节日气氛。胖姨不知从哪搬了个大音响在大厅里播放《恭喜发达》。让清冷的中心显得热闹不少，热闹中还带着一丝喜感。
过年留在中心的人不多，只有华麒，萌萌，郑教授和王姨四个病人和眷属，然后就是胖姨一家人和宋星语母女。胖姨是中心资历最老的护工，每年大年三十她都市自愿留下来值班。虽然嘴里说是为了三倍人为，但宋瑜知道她是放不下病人，就爽性让她把老公孩子都叫到中心一起吃团圆饭。
大厅的沙发被挪到角落，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撒了面粉，胖姨在教她八岁的儿子做饺子，王姨和她儿子彬彬也在旁边资助。见宋星语母女回来，各人都热烈接待，郑教授照旧守着他的电视机，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宋星语环视一圈，没看到邵惟，也没有华麒。
“胖姨，华麒呢？”
“还在房里躺着。邵医生给他打完针刚回家，说是和你说过了，晚点就过来。”
“我上楼去叫他。”宋星语蹬蹬跑上楼。
宋瑜洗净手要帮她们一起包饺子，胖姨还拦着，“你刚从医院回来就休息一下，陪老郑看看电视就行了。”
宋瑜嗔怪道：“哪就有这么娇弱。我手术还没做，做完手术有一阵躺。你让我做点事吧！”
她闻到后厨飘来一阵香味，“好香。这是……红烧肉的味道吧？”
“是。我老公在后厨做菜。有老郑点的东坡肉。另有鱼呀，鸡呀，准备了十八道菜，来年肯定发。”胖姨是北方人，过年要吃饺子。又考虑到各人都是南方人，就派上海老公去当厨子。
想起自己走之前，胖姨和老郑还水火不容的，现在已经可以随口喊老郑了。宋瑜觉得有趣，又有点失落自己似乎错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