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秦家仅存的福荫

　　秦流西给顾氏针刺的时候，王氏看着眼前的四色糕点半晌，才轻叹一口气。

　　“秦家，几多是有几分福荫在的。”若否则，哪另有这一府栖身地，还养出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女人？

　　“太太，您这说的福荫是指巨细姐？”王氏的心腹沈嬷嬷给她送上了一盏茶。

　　“难道不是？”王氏接过茶反问，道：“先不说这满府的大巨细小，就只说三房那边，若非她脱手，如今这处宅子，那红灯笼，岂能继续挂着？”

　　沈嬷嬷听出里面的弦音，知道她指的是顾氏母子三人，若不是秦流西有一手，那样的情况，不说母子皆危，肯定有折损的。

　　可如今，母子均安，正是幸事。

　　“巨细姐，确实清奇，怪道当年老太爷主张挂在您名下。”沈嬷嬷一脸莫测，道：“太太，如今看来，当年巨细姐挂在您名下，厥后又被送回老宅，是否那老道早算出府中有此一难？”

　　王氏并没说话，只抚摸着茶杯边缘入迷。

　　“若真早就算出休咎，怎就没提呢，提了，咱们大少爷也不至于……”沈嬷嬷擦起了眼角。

　　她说的大少爷，自然是长房宗子，也就是王氏所出的唯一嫡子，正宗的宗子嫡孙，如今却随着父辈在那苦寒荒蛮之地受苦受难。

　　只要想到这一点，沈嬷嬷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一生无儿无女，只服侍着王氏，把她当女儿一般看待，对她的孩子，自也是孙辈一样，可现在那孩子本该锦衣玉食的在学堂念书进学，如今却是随着流放，也不知病了痛了伤了与否？

　　沈嬷嬷忍不住掉了泪。

　　王氏同样痛彻心扉，别过头去，擦掉了眼中的泪水，道：“提了又如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外。即是躲过了今朝，还能躲得过明天？嬷嬷，人最是难以和天斗，再算也算不外天！”

　　“话是这么个理，可老奴就是心疼少爷。”

　　王氏强忍心疼，呢喃道：“你心疼，我这当娘的，比你更疼，只恨不能替儿身，去受那苦难。”

　　沈嬷嬷看已往，自家从小看到的小姐，难掩神伤，在灯火下更显孑立寥寂，形容憔悴。

　　是了，她是当母亲的，却也是这秦家的长媳主母，再苦再疼，也只能强撑。

　　“是老奴的错，不应惹了您伤心。”沈嬷嬷上前抱着她拍了拍。

　　王氏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别自责，你都能陪着我受这苦，我岂能怪你？嬷嬷，当日你其实不应随着我来。”

　　“老奴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一条命，去哪不是过，即是随着您吃糟糠，亦是无怨尤。”

　　王氏听了这话，嘴角勾起，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好。”

　　王氏这才看向那些糕点，提起了精神，道：“这些糕点，你分一份去给万姨娘和淳儿那，另有一份给老太太，再给三弟妹那边也送去一份吧。”

　　“您呢？”

　　王氏摇头：“我还不至于馋这个，若让二弟妹她们知道，只怕有的话说。”

　　沈嬷嬷想到二太太那性子，也是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