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有些感伤。
阁中事务多,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闲心赏月了,这片刻,算是偷来的。
萧容溪却并禁绝备就此轻易揭过,“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
“问心无愧之人,即是好人。”
世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人又哪有什么绝对的优劣?
都是千人眼,千人言而已。
她的回覆让萧容溪有几分惊奇,语气微微下沉,正色道,“那你觉得朕是个好人吗?”
南蓁抬了抬眼皮,撞进对方的眼睛里,倏尔笑了,“陛下这坑,挖得是不是太明显了?”
这就跟他问臣子自己是否为明君一样,怎么答,都有可能是错的。
萧容溪嘴角随着一勾,“你不会在乎这些。”
哪怕只是短暂的交流,两人也能将对方性格和处事方式摸清一二。
南蓁有一种底气,不惧怕皇权,不怯于威压,虽然他并不清楚这般底气从何而来,但又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带着一股江湖中人的潇洒肆意。
“这倒是,”她难得赞同对方的话,回覆也斗胆,“目前看来,陛下对黎民照旧尽心尽力的,有成为明君的潜质。”
萧容溪上位后,一改先帝拖沓的作风,衙门服务效率提高了不少,也查处了京中几个贪官,在黎民中回声不错。
这些,她都是有耳闻的。
“你位于深宫,如何知道朕颁布了哪些条令,又怎么断言‘尽心尽力’四字?”
南蓁笑了笑,绕了这么一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她懒洋洋地倚着美人靠,“做了好事,自然有人宣扬,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我这里了。”
末了,还总结一句,“陛下要自信些。”
“……”
男人一时语塞,不再同她纠缠,话锋突转,“你还没有回覆朕的问题。”
“嗯?”
萧容溪垂了垂眸,“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寥寥几招,他袒露了自己功夫深浅,也发现了南蓁的差池劲。
她脱手时,总会顾及到腹部,许多招式做得并不到位。
“后宫日子惆怅,我又四处树敌,难免会遭人抨击,”南蓁哀叹一声,“如今还进了冷宫,更是路过的狗都能咬我一口,受伤在所难免。”
说罢,抬起袖子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悄悄审察面前之人,反被逮个正着。
萧容溪看着她晶亮的眸子,轻哼一声,“撒谎。”
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来日方长。
萧容溪转身下了观云台,再度融入月色中。
南蓁目送其走下台阶,舒了一口气,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钟粹宫,朝冷宫而去。
刚回到紫宸殿,飞流就走了进来,敬重行礼,“陛下。”
萧容溪端起茶杯,轻轻撇开浮沫,抿了一口,才徐徐问道,“怎么样了?”
“虞家没有反映,虞大人说虞美人犯了此等重罪,无可饶恕,任凭陛下处置,他一心支持陛下。”
“哼,老狐狸。”
萧容溪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倒也不生气,只问道,“锦霖呢,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