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溪见她颇为警惕的样子，语调玩味，“怕什么，朕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南蓁视线在他脸上兜转一圈，没说话。
他虽然不是猛兽，却比猛兽更会夺人性命，谈笑之间，便将他人的生死决定了。
接收到南蓁狐疑的目光，他也不打哑谜，指了指桌上的砚台，“朕折子还没批完，你过来资助研墨。”
哈？
南蓁满脑子问号，很是实诚地摇头，“陛下，我不会。”
这些事情一向由青影卖力，就连需要亲自执笔的时间都很少，所以她对书房内的工具了解不多，更遑论替人研墨。
萧容溪对此略显惊讶，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她并未说谎后，神色马上明媚起来，“难得啊，竟然有你不会的工具。”
“……”
南蓁顺着他的话道，“陛下要不照旧找别人吧？我只会添堵，不会资助。”
她推辞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巴不得对方立刻颔首，好溜之大吉。
可萧容溪偏不想如她所愿，转而道，“无妨，稍微一学就会了。”
说完，顿了顿，并不给南蓁开口的时机，又说，“朕教你。”
南蓁嗓子一噎——
我是缺你这个师傅吗？
她不情不愿地走已往，把住宽袖，捻起墨条，顺着一个偏向打转。
墨条蹭着砚台，发出细微的声响。
萧容溪往里添了几滴残茶，很快，墨香就在四周蔓延开，萦绕在两人身边。
南蓁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认真坐下，仔细批阅起折子来。
她只要稍微扭头，就能瞧见男人俊美的侧颜，鼻梁高挑，下颌线条流畅，蘸墨提笔，气质沉静。
不得不认可，大周皇室出美男这个说法很准。
南蓁一时有些晃神，没留意对方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萧容溪也不作声打扰，继续掀开另一本折子，嘴角微勾。
直到当天的政务快要处置惩罚完，他才问道，“这段时间，宫里较为活跃的人都快被你冒犯完了，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降低清润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不外这问题却让她有些疑惑。
“我应该……早就把人冒犯完了。”
萧容溪一噎，“你还挺骄傲？”
“我只是不在意，”南蓁停下研墨的行动，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后宫是非多，就算我规行矩步的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尔后快。”
“这一点，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都说后宫不干政，可实际上哪能分得开？
众人争的，可不仅仅是天子的痛爱，另有家族的荣盛。
萧容溪微微眯眼，见她似乎隐晦提及过往之事，慢条斯理道，“朕从前竟没发现你看得这么透彻。有这般觉悟和能力，怎么还会被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利用住？”
南蓁反映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展唇，如同山里的野玫瑰，诱人采撷，却又带着尖刺，“陛下就当我从鬼门关走过一遭，重新活过来后，对许多人和事都有了差异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