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周老师

　　果真，下一秒，陈佳酿发来一个惊悚的心情。

　　【出大事了！】

　　那边默住几秒，弹出一句：【我建议你可以不用着急，能迟到就别早到，真的。】

　　云糯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这句事后，手机陷入平静，再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她一路小跑来到教室门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似乎正在点名。

　　推开门的瞬间，恰好点到自己的名字，云糯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在。”

　　霎时间，满教室的脑袋齐刷刷朝门口看来。

　　云糯有些尴尬，抬起头看向讲台前站着的男老师，正准备说一句‘欠美意思’，下刻看清对方的脸，直接就地愣住。

　　周崇月今天穿了一身白衬衫，下面是深色西裤，袖子微微挽起，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而另一只手，此时正拿着掀开的学生名册。

　　他偏头注视着门口呆怔的女孩，静默几秒，微不行察所在了下头，温和的叫她进来。

　　云糯迅速回神，抱着课本连忙直奔教室倒数第五排，那是她和陈佳酿常年默契的阵地。

　　“什么情况，老师怎么换人了？”

　　陈佳酿小声道：“听说是之前的老师请了病假，这半学期至少两个月的课程，都将由周崇月暂代。”

　　云糯狐疑，有些不大相信：“不行能吧，三……周医生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给我们上课？”

　　陈佳酿耸了耸肩：“这就不知道了，横竖适才系主任是这么说的。”

　　“系主任？”

　　“嗯，你不想想周崇月是谁，系主任能不亲自过来一趟么。”

　　学术英语，顾名思义是跟医学相关的，所有专业术语的词汇汇总，以生涩拗口庞大难记著称，自开课以来，险些成了整个医学院的噩梦。

　　但没措施，就算再难记，也得硬着头皮上，英语对于一名医学生的重要性，各人都心知肚明，加之换成周崇月这样‘神’一样的人物来授课，课堂气氛简直不要太好。

　　这是云糯第一次见这帮人如此活跃，到了课堂最后五分钟，有人举手，拿出世界最长的一个医学术语单词，想让周老师示范念一下。

　　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矽肺病。

　　周崇月用极其尺度的美式发音，满足了男同学的要求，尾音一落，全体不约而同地平静下来，随之，整间教室陷入沸腾。

　　海归博士后，精通六国语言，‘精通’二字不是随便说说，经得起验证，且名副其实。

　　一人带头，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不少人脱离本堂课的内容，斗胆问及了一些临床专业方面的问题。

　　面对同学们热情洋溢的举手‘提问’，男人从始至终神色如常，但凡涉及专业相关，有问必答，通俗易懂而又循序渐进。听他授课，无论感官照旧大脑接受度，都超乎想象的舒服。

　　云糯稳坐下方，耳边的提问声此起彼伏，看着讲台上从容沉静的周崇月，莫名有些失神。

　　她不由想起那天在手术室里，男人一下下按压病人心脏的样子。

　　握着手术刀，与拿起课本，似乎判若两人。

　　但无论哪一件，他做起来似乎都游刃有余，甚至赏心悦目。

　　下课铃响，陈佳酿连忙凑过来：“恭喜啊小糯米，你现在是周老师的助教了。”

　　云糯一脸迷惑：“什么助教？”

　　“周老师点名前说，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就做他助教，其时一大堆人哀嚎，都忏悔来的太早。”

　　“……”

　　原来如此。

　　云糯自语道：“难怪你在微信里说，让我不要着急。”

　　陈佳酿颔首：“没辜负我的期望，你确实够慢的，周老师倒着点名，你都能踩点到。”

　　“倒着点？”

　　“对啊，不外也幸亏是倒着点，否则学号第一个就没到，多尴尬。”

　　云糯转过头去，心情有点庞大。

　　她最近……是不是锦鲤附体了。

　　中午回到宿舍，云糯发微信给周崇月。

　　【周老师，当你的助教需要做些什么？】

　　正值午休时间，神外副主任办公室里，周崇月吃过午饭，坐在电脑前检察几个病人的术后情况。

　　手机屏幕亮起，昭示着有信息进入。

　　事情与私信，通常他会把前者的优先级放在第一位，但适才余光一扫，却读到了‘周老师’的称谓。

　　周崇月拿过手机，看到女孩的留言，默住须臾，神情温和地给予了回复。

　　宿舍里，云糯喝着酸奶，边玩游戏边关注顶部的消息栏。

　　叮咚一声，她精神一震。

　　周崇月：【你再考虑考虑，做我助教，后期可能会时常往返学校与医院办公室，每周至少要占用你两小时的时间。】

　　在医院任职的医生来学校授课，基本都市配一个助教，因为医生实在太忙了，许多繁琐的教务事情，不行能做到两头兼顾，事事亲为。

　　两小时……

　　无非就是收发作业，帮他准备一些课堂备用的资料，以及检查每堂课的出勤。

　　云糯觉得，这个时间完全可以接受。

　　即便如此，她却照旧说：【行，我考虑考虑，周末给你回复。】

　　再考虑一下，代表着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会让对方觉得她是一时兴起，或者贪图新鲜。

　　云糯很满意自己的做法，但她丝毫未察觉到，这或许是她二十年以来，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跟一个尊长打交道。

　　梁竞择下午轮休，走之前上了趟五楼神外，推门进去时，周崇月恰好放下手机，准备投入到事情中又被来人打断。

　　“南大医学院那边，你真计划接课？”

　　男人边翻看病历边答：“欠李院长一小我私家情，推脱不了。”

　　梁竞择找了把椅子坐下，顺手拿起旁边某器械品牌的产物宣传册看了几眼，自顾道：“这位国产巨头居然开始进军神外。”

　　“不是开始，是已经。”周崇月抬头看向椅子上的人：“今晚要值夜班，还不回去休息？”

　　“最近睡眠不怎么好，老做噩梦。”梁竞择运动着酸痛的脖子，拿话问：“周副主任有什么良方，可以让我这毛病缓解一下？”

　　周崇月这次头也不抬隧道：“没有良方，只能劝你少做些缺德事。”

　　梁竞择噎住，然后，故作了然所在颔首。

　　“我这辈子做过最缺德的事，或许就是长得太帅，不围着小女人转，偏偏整天往你这儿跑，害得整个心外都怀疑我性取向有问题。”

　　“……”

　　临出门前，他不忘转头补了句：“周末有空出去喝一杯，人老了，有压力就得释放，免得憋坏。”

　　周崇月翻看病历的手一顿，再看已往时，门一开一合间，早已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