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眼熟的小老头
王雪提出这个问题后，房间平静了一瞬。
就在她以为那俩人都睡熟了的时候，余香琴突然翻过身，看着她反问：“你也感受差池劲？”
王雪含糊的回道：“就是感受他们俩挺奇怪的。”
余香琴裹着被子坐起来，盘着腿说：“那哪是挺奇怪？那是太奇怪了！她说那个男同志是她家邻居对吧？谁家邻居能又送粮又送肉？”
“她才来了几天？她这个邻居都来三次了！亲哥也没有这么照顾的吧……哎对，你说他今天来到底是干啥的？是不是为了赵壮实的事儿？要否则赵未亡人脑袋让驴踢了才舍得打儿子哦！”
余香琴叭叭个没完。屋里没点灯，她看不到王雪明暗不定的神色。
炕梢的苗玉兰张了张嘴，但习惯性的缄默沉静让她基础插不上话。
王雪枕着自己的胳膊，盯着黑漆漆的墙，声音很轻：“不外林念禾才十七，他俩应该不是在处工具吧？”
“十七咋了？搁村里都能订婚了。”余香琴撇撇嘴，肯定道，“他俩准有事儿！”
这话王雪不想接。
余香琴没获得回应，转身拍了下苗玉兰：“玉兰，你觉着呢？”
苗玉兰想了想，小声回：“林知青生得悦目，他们俩又都是京城的，真……也正常吧？”
余香琴就像被掐住了喉咙，“嘎”的一声没了下文。
苗玉兰把半张脸都埋进了破旧的被子里，继续说：“你们也别多想了，如果真有什么的话，林知青哪会下乡呢？”
苗玉兰的本意是替林念禾解释两句，免得她落得个作风欠好的坏名声。结果她这话却提醒了王雪，让她原本蔫了的心思再次萌芽。
是啊，如果他们两个真有什么，直接结婚不就好了？哪还用得着下乡刻苦受罪。
王雪沉闷了一天的心总算缓过来了几分。
夜色中，她的嘴角扬了起来。
太阳日复一日定时升起，四点半，前院就传来了生火煮饭的声音。
林念禾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生物钟真是个奇特的工具，她来这儿没几天，便适应了早起。
五点钟，村子醒了过来。锅碗相碰的声音、小孩挨骂的哭闹，另有狗子汪汪的叫声交织成章，描绘出浓浓的烟火气。
林念禾换好衣服，推开窗子，清晨微凉的空气夹着露水的湿气扑在她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昨天骑车太努力，照旧昨晚的运动有些过量，抑或者是她的身子骨太娇弱，林念禾感受自己就像是生了锈的铁皮人，肌肉僵硬，行动都迟缓了。
她没急着用饭，站在门前伸胳膊踢腿，做拉伸运动。
运动了十来分钟，身子微微发烧。
眼见着快到了上工时间，王淑梅急遽来到后院。
林念禾放下手，笑着与她打招呼：“吃了吗？”
“吃过了。”王淑梅来到她身边，问，“你呢？感受好些没？”
“挺好的。”林念禾笑了笑，“明天上工。”
“嗯。”
王淑梅看着她，缄默沉静片刻说：“昨儿晚上小岚还担忧你来着，七点多钟就关了门窗，我们还以为你不舒服。”
林念禾从这寻常的话里品出一丝意味深长。
她轻轻一笑，回道：“我从小就贪睡，加上这几天太累了，所以睡得更早些。”
王淑梅见她一脸坦然，暗自松了口气，只当自己想多了。
她上次来找林念禾的时候就看她在写写画画，昨儿温岚提了那一嘴后，她怕林念禾年纪小不懂事，躲在屋里偷摸看什么不应看的书。
王淑梅没再多想，拍了林念禾的肩膀一下：“没事就行，我去上工了，你在家多歇一会儿。”
“好嘞。”林念禾朝她招招手，“干活小心些。”
王淑梅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林念禾轻轻咂舌。
看来今晚上得晚一会儿再关门了，只是可怜了她的眼睛，得忍受烛火的黯淡光线。
上工的锣声响事后，知青点很快便重归平静。
林念禾洗了碗车厘子，没管自己空空如也的肚腹，先吃了一颗。
昨天王喜喜的野樱桃简直酸，但也勾起了她的馋虫，她昨晚做梦都梦到了红艳艳的车厘子。
如今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瞬间就驱散了酸樱桃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早餐她吃了半笼蟹黄小笼包，配一杯麦乳精。这跨越年代的搭配出乎意料的好吃，让林念禾满足极了。
上午，趁着知青点没人，林念禾放了个扫地机械人出来扫地，自己则继续昨天被迫终止的浇水大业。
究竟是在外边，她照旧没敢拿出喷壶，老老实实的用水瓢浇地。
偷懒一时爽，被人发现就要火葬场了。
林念禾这儿岁月静好，外边却没那么消停。
公社来了做事去王红家里了解情况，顺路还带来了老张家全家被抓的消息——
真是全家都被抓了，因为大人不在家，张家二房的两个孩子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不仅是张家，就连那个说要给一百块钱彩礼的老王老五骗子都被带走。
老王老五骗子很委屈，咋都没想到自己能因为娶不上媳妇而被公安问话。
林念禾下午去给王喜喜换药的时候，在路上偶遇了李二叔和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小老头。
林念禾略一思索便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九里大队的大队长，她来的那天，这人就在他们的旁边。
如果说李大和是心里嫌弃知青们，那么九里大队的大队长就是里外都嫌弃了。
林念禾还记得，那天他接知青的时候可没少损他们，张嘴就没好话，心窄的都能就地抑郁。
“李二叔，您忙着呐。”
林念禾的脸上扬起个灵巧的笑容，很是随意的与李二叔打了个招呼。
“嗯。”李二叔照旧那副只会闷头干活的憨直性子，朝林念禾点了下头便不再言语。
林念禾丝绝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呵呵的：“那您忙着，我去给大喜换药，去晚了王婶该着急了。”
说着话，她还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
李二叔有点儿不明白这小崽子为啥跟自己说这么细致，他也没问她要去干啥啊！
可他身边的小老头却眼睛一亮，看林念禾的眼神突然变了。
“哎呦，你就是给大喜看病的小林知青吧？我昨儿就听李大和提起你了，那啥，我是大喜的三舅，也要去看她呢，走吧丫头，咱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