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请安完以后,她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眼前的天子龙颜。
剑眉入鬓,高挺鼻梁,只是目光清冷的很,嘴唇也薄薄的抿着。
林晚意突然想起在府中陪母亲给年老相看未来大嫂的时候曾说过的一句话。
“薄唇的人往往冷情,所以给你年老挑的媳妇儿还得选个嘴唇厚些的才好。”
若是凭据这尺度,眼前的天子怕是过不了母亲那一关,可惜,可惜。
明黄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十分威仪,但或许是最近劳累太过的原因,原本高峻魁梧的身材有些消瘦了。
林晚意照旧一副贤良温顺的样子,不外这一次多了两分主动。
“陛下可是累了?”
瞧他眼下的乌青和一直皱着的眉头,就知道政务定然繁忙,说不定另有些棘手。
“嗯,晚膳都用过了?”
“回陛下,用过了。”
“可喜欢?”
“里头的烩三鲜不错。”
“那道菜朕也爱吃,转头让御膳房给你送已往添菜即是。”
“多谢陛下。”
林晚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次侍寝,两次赐菜,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她有多喜欢吃呢。
心里深叹一口气,然而面上还得装作一副喜欢的样子。
天子不知林晚意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双手一展就淡淡的说道。
“易服吧。”
林晚意眼见内殿中已经退无一人,只她在,自然是她来易服。
衣袍的盘扣不多,三两下也就解开了,里头穿的是同样明黄色的寝衣,晃得林晚意有些眼疼。
里衣的边角上都还绣了金龙,好生威严。
林晚意手指轻抚了一下,感受到针脚细密且入迷入化,不由叹息道宫里的绣娘果真厉害!
她的这一点行动没逃过天子的眼,于是便开口问道。
“上回你说随着你母亲学过些刺绣?”
“回陛下,是。”
“嗯,既如此那便给朕绣件寝衣吧。这针线房送来的寝衣晃的朕头疼。”
林晚意哑然,这天子还真个会打蛇绕棍上的主,这么快就给她部署差事了。
心里嘟囔,脸上却不敢做何心情,立刻回覆道。
“婢妾遵旨。”
来之前,天子已经洗漱过,因此穿了寝衣就落座在龙榻之上。
见林晚意还站在面前,就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道。
“过来坐吧。”
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双手捏了捏鼻梁上方,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林晚意瞧他这样,也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
“陛下,婢妾帮你按吧。”
话才刚出口,她就忏悔万分。
她如今不外才侍寝一回,如此行动会不会让人觉得她有意媚主?
可惜,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天子给允准了。
翻身上床,一个的躺倒在林晚意的怀里,吓得林晚意不敢转动。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如此的肌肤之亲确实让她有些紧张太过了。
感受到她的微微哆嗦,原本闭眼享受的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林晚意。
“不是你说要帮朕按头吗?还不开始?”
天子当久了,随口一句话都恰似是命令。
林晚意不得不从,只能把眼前的天子看成是母亲。
所幸她平日里就有为母亲按头疾的习惯,所以无论是力道,穴位照旧手法都掌握得炉火纯青。
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林晚意按得太过舒服。
纷歧会儿,躺着的天子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熟了已往。
看着松弛下来的天子,林晚意不得不叹息。
人人都想做这至尊之位,可又有几人知道背后的艰难辛苦?
为君者,不是一味贪图享乐就行的,若不挂心着山河黎民,只怕位子也坐不牢固。
想着想着,就想起在外祖父家的时候,二舅舅曾说过的《论君道》。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黎民。
若损黎民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
如今天下海晏河清,想必也有眼前人励精图治的缘由。
想到这里,替他推拿的力道轻了些,但却让睡梦中的天子愈发高枕无忧。
直至子时,董公公久未听到里面有消息,于是低声唤了句,“陛下。”
见无人回应,然后便轻声走了进去。
只见向来浅眠的天子如今睡得正踏实呢,而林晚意则斜靠在床榻旁的架子上也睡着了。
二人睡得倒是宁静,这局面是董玉忠从未见过的。
不外片刻,他就嘴角上扬。
果真,自己一点都没猜错,这位林允许的未来不行小觑啊。
但眼前,侍寝的规则不能废。
她若是留宿乾安殿一夜,只怕明日后宫就要闹起来了。
于是上前轻轻的唤了林晚意几声小主。
林晚意睡得浅,很快就从梦中苏醒过来,见到了董玉忠,立刻明白是何意思。
于是将天子的脑袋轻轻的从腿上移开。
董玉忠见状立刻垫了枕头,盖了锦被,把天子给安置妥当了才低声说道。
“小主,子时了,奴才这就着人送您回颐华宫。”
“多想公公费心了。”
刚想起身,就发现腿麻了,一转动就酥酥的疼。
见状董玉忠立刻上前去扶,伸出了一只手就说道。
“小主搭在奴才的手上吧,软轿就候在外头,马上就能送小主回去歇息就是。”
林晚意倒是想拒绝,可腿麻得厉害,若是跌了磕了的,最后受罪的照旧自己,于是只好朝着董玉忠谢谢的说道。
“多谢董公公。”
然后慢慢挪步走了出去,上了软轿,一路牢固的朝着颐华宫而去。
而春祺,夏安照旧候在宫门前,等她从软轿上下来的时候,腿麻已经许多几何了。
二人走上前的左右扶着,照旧如以前般给了抬脚的太监们些银钱。
“走吧。”
“是。”
等主仆三人回到左侧殿的时候,林晚意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
夏安一眼就瞧出她腿脚上的问题,于是就担忧的问道。
“小主,你腿怎么了?”
“无妨,陛下靠着睡已往了,所以有些麻。”
春祺听到这个,既为自家小主获得天子的青睐感应兴奋,又觉得错失了一个侍寝的良机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