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脉起了,龙脉又熄火了
天子心里恼火,又惶惑于异象,他叫声迎禄,那太监便连滚带爬的进了门槛:“皇上,奴才在。”
“你去把淑妃传来。”
迎禄嗻了声:“奴才这就去。”
纷歧会儿,妆扮得精致漂亮的淑妃款款进来,曲身行礼:“臣妾向皇上请安。”
“嗯,起来吧。”
“谢皇上,”
淑妃走到天子身边,轻轻给他捶起肩来,闲闲提起:“表哥可是心情不佳?”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天子就忍不住皱眉。
可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况且表妹背靠纪家,帝有奇遇的事,万不行传了出去,便可被文人大做文章,说他的政令为上天引上天不满,才一次次地回溯时光,逼他改令。
天子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在回溯时光的数次,他将批阅过的重要奏折挑出来,重复仔细审阅。
天子摆了下手:“是朝堂上的事。”
既然是政事,淑妃贴心地不问了,温柔笑着说:“那见到臣妾,就不想那些烦人的事了表哥你说可好?”
君心如渊,当今圣上更是把这点做到了极致。
纵然是伺候是万岁爷多年的迎禄,也不敢说自己将万岁爷的性情拿捏明白了。
“嗯,传膳吧。”
用过膳后,淑妃去沐浴易服。
一切都走正常的流程,虽无脉脉温情,皇上也从不粗暴待人,她纤白的手替一脸冷漠的他解下龙袍,龙脉引擎发动……
下一秒,龙袍归位,龙脉熄火。
天子:“…?”
上天连他为皇家开枝散叶都差异意了吗?
他是真有皇位要继续啊!
他不信邪,几分钟后,龙袍重解,引擎再次发动。
刚褪下一点点的亵裤又回到原位。
衣裤穿穿脱脱的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龙脉又熄火了。
生理上一秒倒退,心理上他被狠狠憋到。
而重复打火熄火,实在伤引擎。
“……皇上?”
见天子一脸阴郁地撑着床头,淑妃不禁忐忑。
“而已,朕今晚没有心情,你回去吧。”
纵然淑妃一脸如遭雷殛的心情,天子也没心思哄了,摆摆手就让迎禄将人抬回去,淑妃不敢多言,心里淌泪。她被召来未央宫,却没侍寝就要被送回去,明天一早建章宫肯定全是看她笑话的!
皇上躺下后,做好淑妃被“送”回来的心理准备。
然而,时间再次正常流动,当他在清晨徐徐醒转时,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
老天爷似乎不想他翻牌子。
而另一边厢,云皎醒来后,美美享用昨夜她好不容易回档两次刷出来,因为不想积食而又剩下泰半的栗子酥点心。
学习规则的日常十分枯燥。
对云皎而言,美食是少数的慰寂。
而对其他秀女来说,她们则更关注后宫的实时动态。
在用早膳时,何常在就凑了过来,跟她说小话:“不行我憋不住了,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能跟别人说哇。”
“好。”
“你知道纪朱紫今儿为啥那么兴奋吗?明明平时对咱都难得露笑脸的,你斗胆推测一下原因。”
“她昨夜和皇上私会了?”
“……不是,你这也太斗胆了,收着点,”何常在压低声音说:“她嫡姐淑妃昨夜被召去未央宫,结果没侍寝就被抬回去了……据说她在府中跟淑妃关系就欠好这件事是真的,原以为淑妃是极得宠的呢,看来也不行。”
云皎听得若有所思。
皇权时代的思考方式真是男本位啊。
怎么一定是淑妃不行?
就不能是天子不行吗?
虽然,为了云氏九族和府前的蚂蚁窝性命着想,云皎没有把“天子不行”的推测说出来,而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的消息好灵通,我在后宫算是半个睁眼瞎,以后可得靠何姐姐您了。”
何常在说她在后宫有人,有她罩着日子差不了。
她还慰藉云皎,别怕不得宠:“皇上是好,是有本事,但后宫里伺候我们的又不是皇上,是宫女太监,把他们拿捏好了一样能过得滋润。”
云皎乖乖颔首:“姐姐真好。”
七天后,后宫情报特工何常在跟她说:“坏了,看来淑妃这回是真惹恼了皇上,皇上已经七天没踏足后宫,也没翻任何人的牌子了!”
云皎大惊。
看来皇上是真不行了。
……
半个月已往,储秀宫里的秀女不仅没静下心来,还越发浮躁了。
这份浮躁,在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到储秀宫跟纪朱紫说,请她第二天到延禧宫作客,要小主好生准备一番时,到达了巅峰。
“什么作客叙旧,明白是举荐给皇上!”
“淑妃不是最看不上她的庶妹?”
“纪家发话了呗,谁叫她肚子不争气。”
众人黑暗忿忿。
可第二日,纪朱紫却没去成这一趟——她身上出了红疹,太医来诊治过,让纪小主不必担忧,只是寻常的花粉过敏,远离花卉之物,过会就消掉了。纪朱紫满心满眼都盼着嫡姐提携,心知今日去不成,皇上也未必会再给淑妃这份脸面,立时瓦解大哭。
“我是对郁金香过敏,储秀宫里又没种郁金香,一定是有人害我!嬷嬷替我作主!”
储秀宫里总是很静,都听到了纪朱紫的恸哭。
何常在就着这哭声多吃了一碗饭,把云皎分例里的点心都包圆了。
不意,过了一会,面如寒霜的叶嬷嬷就走了进来,说是有请云允许。
云皎心中一紧。
所谓档多不压身,她为了预防突发事件,会多存一个档。
有这三日前的存档备着,她才略微放心。
叶嬷嬷将云皎带到了纪朱紫的房间,旁边的张常在正恼恨地盯着她,床边摆了一面屏风,屏风后仍隐隐有啜泣之声传出。
“纪允许,这位是尚宫局的颜典正。”
叶嬷嬷说道。
这些日子来,云皎有在好勤学规则,于是也知道此为何物。典正是后宫里的女官,卖力纠察宫闱、戒令和谪罚之事。储秀宫有秀女过敏,病因存疑,不至于惊动皇后,可也得找小我私家来处置惩罚,典正即是最好也最权威的选择。
“见过颜典正。”
云皎朝她点了颔首。
“既然云允许来到,那我先简朴说说这事。”
纪朱紫过敏出疹,坚称不行能接触到过敏源,况且她出红疹出得这么厉害,一定不是少量的误吸入,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她坚持要查,尚宫局也不得不查,这一查,就查出了眉目来——在纪朱紫的床铺被褥上,都找到了花粉的痕迹,而纪朱紫的宫女青梅则声称,她是第二个去拿纪朱紫洗好晾干的被褥的,而前一个正是云允许。
云皎暗道晦气。
她难得勤快一回,去得比谁都早,结果就被牵连了。
张常在泪光盈盈:“她妒恨纪朱紫,故意寻时机使坏,才亲自去拿的被褥。”
云皎:“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没带丫鬟进宫。”
张常在一愣,从泪眸后透出疑惑:
“人怎么会没有丫鬟呢?”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云皎只觉得大伙都很富。
进选的秀女可以带一个丫鬟进宫,捏着卖身契的用起来放心。
颜典正一开始没作声,这时才说:“晾洗被褥的宫女我都查过,她们基本排除嫌疑。”
听到这里,云皎另有什么不明白?
纪朱紫犯不着浪费大好上位时机来陷害她,干这事的肯定另有其人,只她倒霉当了这替罪羊。
云皎静心视察,记着每个事件细节,这时,一个很眼生的宫女走进来,福了福身:“颜典正,在云允许的屋子底下,翻到了一个未被纪录在案的瓶罐。”
胭脂红的瓶子袒露在众人视线下。
云皎:“这不是我的。”
颜典正转目看来,目光如炬。
云皎:“我家用不起这么好的洋釉瓷。”
“……”
好有说服力,但是,颜典正平静地看着她:“物证在你的房间搜出,云允许可另有什么话说?既然你用不起这么好的瓷料,这瓶罐可是旁人交与你手中?”
事已至此,云皎自知人微言轻,今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坚决选择回档到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