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一个怪人

　　三人同行，向泥巴路尽头走去，

　　一座没有门，没有窗的茅草屋泛起在眼前，它由烂泥和干草聚集而成，远看就像是田间的一座宅兆。

　　路上的男女看见王安石一身红袍，头戴乌纱帽，都敬重地让出一条道，低头行礼。

　　“哎？这不是王大宰相嘛，这是来看看新法来了？”一位县官作揖，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的，王某来找你们这的李飞。”王安石冷静地回覆道。

　　县官尴尬地搓了搓手，抬头看向王安石，怂了耸肩，笑了起来：“哎呀，王大宰相，你看啊，这阿飞啊，年纪轻，种地啊，也不太会，又没钱，整日蹲在屋里，也不给人进去.....”

　　王安石领着苏轼和蒋秋岚，坚决地往前走：“我要见他。”

　　县官敬重所在头，跟在王安石身后：“是是是。”

　　四人走到那间破房前，衡宇无门，茅草被堆在门口，有一米多高，拦住进屋的人。

　　“阿飞，我们可以进来吗？”王安石问道。

　　没有人回覆，只传来锯木头的声音。

　　“哎呀，这李飞，一般也不接待人的，我另有公牍要批示，便不打扰几位了。”县官笑了笑，作揖离开。

　　三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轼叹了一口气，跳到茅草堆前，放大了声音：“哎呀，听说这里有一位工艺达人，我等庸人有要事，要麻烦啊！”

　　屋中的锯木声停歇半刻，屋中传来脚步声，茅草堆被人挪开。

　　一位脸色黝黑，长相秀气，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门口，穿着破布麻衣，手里握着一个机械构件。

　　李飞礼貌作揖，神情中带着些疏离：“三位找我来何事？”

　　王安石和苏轼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蒋秋岚走上前，说道：“李兄，听闻你擅长工艺，这位，即是宰相王安石，这位，即是词人苏轼，我们此次前来，是想麻烦你新法上的一些事情。”

　　李飞有些不耐烦，坐在地板上，拿起锯子，又开始锯木头：“很歉仄，对于村中之事，我也没有几多了解，田主嘛，该贪的贪，不外是为了自己的地大些。”

　　王安石走上前，站在李飞旁边：“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此事，是想问李兄研究的器械。”

　　“器械？”李飞笑出了声：“我李飞干了半辈子的木工，铁艺，到头来照旧个废人，科举考试考诗文策论，我不明白吟诗作赋，只知道干些手艺活，不知是什么事，要您二位文士台端惠临？”

　　苏轼勉励道：“手艺活多好啊！用饭要碗筷，种田要锄，这没了手艺，这些基本的工具也就没有了。”

　　蒋秋岚接过苏轼的话：“是的，正如李兄所言，新法施行困难重重，单靠王相公一人，自然是无法反抗的，可如果，可以用器物来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呢？”

　　李飞正在锯木的手微微一抖，他笑出了声：“我们家一家，祖祖辈辈都是干手艺的，奈何家里穷，临安城那么大，容不下我一个农民，我只能靠做些手艺养活自己，古来，我都是被视为最无用的人。”

　　蒋秋岚质问道：“为何无用，吃喝用度，哪个不是用得手艺？”

　　李飞转过头，那双长眼看着蒋秋岚，悲悼之情从中晕染开：“往前，都不需要手艺。我们这些做手艺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经商，做点金银珠宝，送到官府里面去。器械这些，都是被官府控制的，我们一介农夫，哪有研究这些的权力，要是被知道背着官府研究这些，都是要被抓的，所以，我只能偷偷研究。”

　　蒋秋岚拍了拍李飞的肩膀：“没事，现在我们需要你，你有没有关于自动化农具的研究？”

　　李飞站起身来，带着四人走到了屋外，这是一片洁净的农田，没有人的痕迹。

　　“就在这里，我一直都在研究，可以破除人力的插秧器，另有收割器，有了他们，我们农民就不用天天都被田主欺负，因为这些工具可以取代我们。”李飞说道。

　　王安石问道：“如何取代？”

　　李飞走上前，他从田边的袋子里抓起一簇种子，装入机械的箱子里，他小心地打开机械，机械开始躁动起来，下方的滚轮向前移动，种子通过下方的小孔，分绝不差地撒在地面上。

　　田边的每个地方都被撒上种子，王安石挥了挥手，日月，雨晴快速交替，田上长出了麦芽。

　　机械走上田，金黄的麦穗汇聚成海，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农民们聚在一起，穿着衬衫，站在田边，露出欣喜的心情，看着收成的一切。

　　“王介甫，恭喜你，乐成破局了。”李飞微微一笑。

　　日月交替的速度加速，麦穗被机械收割，被机械播种，金色的麦穗和泥土混杂一体，交织成浪。土地上长出了高楼，楼层从几层高酿成了百层高，插入云海。

　　“这即是千年来的变化吗？”王安石抬起头，看着高楼一点一点地插入云海，惊叹道。

　　眼前的高楼酿成了写字楼，玻璃窗反照着蓝天白云，窗内日夜长明。

　　“好累啊，好累啊......为什么还要加班......我们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

　　没一会，一切景象都瓦解了。

　　一个妩媚的男声掠过耳畔，弄得蒋秋岚耳根有些烫。

　　“蒋秋岚，果真是手握冥石的人，哥哥设的局，你居然可以轻易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