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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音缭绕

第14章 过河拆桥

琼音缭绕 湘竹MM 4230 2023-03-31 08:08:00

  张沈年去洋浦之后,土货进城的生意,便交给了剧团的后生,黄思梅又多了一个收土货的重担。

  李东明、黄东华和林娇娇初到三亚时,都很听话。

  虽然张沈年前往洋浦,但是他们都凭据他前期的部署,在第一市场和第三市场做着土货摆摊的生意。

  经过张沈年前期的摸索,他已经总结出了三亚几个“主战场”的差异。

  第三市场周边高端小区多,来采买的家庭主妇,多数求精不求多;所以他把村里淘来的最好的香瓜、粉薯、精品的海货,都放在了第三市场,走高利润不走量。

  第一市场周边全是外地来的乡村集中地,这里的主妇,更追求性价比,都喜欢物美价廉量多,所以张沈年把平价的海产物、土货,全都放在这里,而且每天都从村里寄运过来,保证足够的量。

  另一个生意增长点,在批发市场,顾名思义,这里就做批发,每天等车接货后就转运到批发市场,批量发卖,基本就是资助村民出货和走量,赚不上大钱,但却解决了俄贤村村民农副产物的终端问题。

  张沈年凭据他们的个性,把性格沉稳的黄东华部署在第三市场,性格欢脱的李东明和林娇娇,着蹲守第一市场。

  一开始,三人身上都充满了劲头,虽然每日起早贪黑,但是收摊时数着兜里的钞票,都市忍不住想笑作声来。

  再想一想每月高达500的人为,三小我私家每晚回到油纸屋里,都满心欢喜地哼着琼剧小曲。

  林娇娇还时常在餐桌上,对剧团感恩感德:“多亏了年哥和梅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等日后我攒了钱,回家给我爸妈盖个大瓦房,让他们天天在俄贤村炫耀。”

  直到一日,李东明忍不住冷哼一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就这五百块的人为,你想盖楼房?做梦吧!要我说,咱们这样天天起早贪黑,凭什么只拿这么点小零头?咱们团长,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杨白劳?”

  此话一出,席上瞬间就平静如鸡。

  林娇娇顿了顿,筷子上的五花肉吧嗒一声落地,嗫嚅着道:“话也不能这么讲!要不是团长,咱们如今还在十里八乡赶路巡演。更况且土货进城的利润,也不是单纯的卖价减进价,中间另有运输用度、瓜果损耗、摊位租金等等,我们虽然赚得少,但是盈亏都不卖力,已经是十分好的了。”

  李东明冷哼一声,睥睨着她:“我看你是天天唱戏唱傻?咱们干了这泰半年,哪次是亏的?再说了,张沈年现在在洋浦游山玩水享乐、出海疯狂捞金,他想过咱们吗?现在的三亚土货,没咱们,这生意就会黄!今天我把话搁在这,我想单干!至于你们,自己看着办!”

  林娇娇犹豫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放下筷子双手在腿上擦了擦:“要不,咱们找团长先谈谈看?也许,可以先从合资开始?”

  从林娇娇的角度,合资制他们能赚得更多,又不用分管过高的风险,也算全了东方琼剧团的情分。

  黄东华讷讷地端着饭碗闷头干饭,良久才一口谢绝道:“我嘴笨,脑子也不活,我就随着团长做做苦力活,不应我赚的钱,我不碰。”

  他和林娇娇,都是家里孩子太多,一天吃不上一口饭,求到琼剧团,才送过来的。

  刚到琼剧团时,黄东华才五岁。他惊骇地看着怙恃远去的背影,却哭都不敢哭,唯恐连琼剧团都不收留自己。

  林娇娇比他更早入团,见他可怜巴巴地站着,已往牵了他的手慰藉:“奶奶很好,不怕不怕!”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他再也不是黄家的儿子,而是东方琼剧团的一员。

  这些年,他随着张沈年苦练基本功,一直以“文武生”全面生长的尺度要求自己。

  不外,用蒙华香玩笑的话讲,他亏在基础条件欠好,不管是嗓音照旧身段,都算不得上佳,只是天道酬勤,他虽不如张沈年那样有天赋打底,却也通过一己之力,努力成为了“文武生”的优等生。

  这一次下海,一是琼剧团如今难以为继,他空有一身文武生的本事无处施展;二来,张沈年经常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是戏曲演绎情绪的重要来源,他也想着借此时机,让自己拥有更富厚的生活体验,以便更好地为琼剧演出做铺垫。

  换言之,黄东华照旧心系琼剧,有一颗质朴的琼剧心。

  所以,哪怕再苦再累,他始终保持着每日早起吊嗓练功的好习惯,从不敢懈怠。

  黄东华见劈面两人缄默沉静不语,淡淡地增补道,他的心,属于东方琼剧团。哪怕有朝一日,东方琼剧团解散,他也会继续练功继续唱。

  他对琼剧,从一开始的讨饭吃,到厥后的谋生之计,再到如今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热爱。

  这些话,黄东华从未果真说过,但心中和蒙华香一样,始终希望,琼剧能传承下去,并被发扬光大!

  李东明见黄东华油盐不入,便对林娇娇道:“你看他像石头一样硬邦邦,就算随着咱们单干,也只会拖后腿!走!咱两写信给年哥去!”

  世上最不行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他们只看到如今摆摊生意的顺风顺水,却忘了当初张沈年一脚深一脚浅试水的艰辛、忘了黄思梅在东方早出晚归卖力收货的辛劳。

  张沈年收到李东明来信,直接气笑:当初黄思梅特别交接,不能让后生们受委屈,所以他给的是满格的最高人为,当初带他们跑市场教他们做生意更是尽心尽力,把所学的生意经都教了出去。想不到最后,照旧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中怨愤,但张沈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的回信只有八个字:“来去随意,请君自便。”

  随后,张沈年写了一封信给黄思梅,说明了情况,还不忘慰藉她:“年轻人有闯劲很好,说明东方琼剧团的教育很乐成!他们已经被咱们走市场经济门路的热情点燃!可喜可贺!”

  黄思梅学历不高,但人情练达,哪里看不出来,丈夫是在慰藉自己?眼中的光线一点一点昏暗下来,难掩心酸:正如琼剧里唱的,人简直共苦易、同甘难。

  之前,她提出带后生下海时,张沈年就说过,让她要做好终有一日分崩离析的准备,其时黄思梅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说琼剧人都知恩图报,不会过河拆桥。

  没想到,打脸如此快。

  正所谓儿大不由娘,这剧团的后生也一样,翅膀硬了,总归是要自己飞翔。好聚好散,也算是全了当初在剧团,师徒一场。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黄思梅和张沈年都想体面立场,李东明和林娇娇却杀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他们单干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私底下找俄贤村村民,提高价钱抢购土货。

  不仅如此,他们还压低价钱出货做批发,抢走了张沈年手头的所有批发相助商。

  甚至于,李东明和林娇娇,还分头行动,绞杀循分守己的黄东华,鲸吞他的生意量。

  黄思梅辗转难寐,如烈火烹油。

  张沈年却早有预见,一封封信雪花般飞来抚慰太太,一边告诉黄东华稳住阵脚,扎根第三市场,做好精品化的服务,优化现有的进货和销售流程:“从前咱们只有简朴粗暴地收货、售货,如今正好停下法式,好好思考,未来的土货进城增长思路在哪!”

  黄东华给张沈年和黄思梅都回了信,允许自己不忘初心,会为东方琼剧团守好三亚的摆摊市场,为剧团事情二十年。

  这让张沈年和黄思梅无比感动。

  东方琼剧团收留了不少家庭贫困的小孩,不仅仅是穿衣用饭,从剧团启蒙,到义务教育的用度,都在肩负。

  蒙华香因为张沈年憾失大学资格,还勉励每一个孩子考大学,并允许大学用度全部由琼剧团肩负。

  在俄贤村,能供小孩读完初中的人家,屈指可数。琼剧团能有这样的福利,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

  虽然许多人都口头允许过,出师后要为剧团事情二十年。

  但是,这些年,有人立室立业后离开剧团,也有人转团海口、文昌、定安,蒙华香都从阻拦。

  如今,黄东华主动信守允许,让伉俪两无限唏嘘:有人乍富狂欢,便忘了前恩旧情;有人安贫守矩,依然心怀感恩。

  *

  黄东华很听话,基本上张沈年指哪打哪,在张沈年的指导下,他引入东北大米、泰国香米,又把土货的包装和规格都提了一个档次,从村里精选产物,以质取胜;为批发市场提供“优质精选”只做高端货,竟也硬生生走出了一条“半批发、半精品市场”的奇特门路。

  张沈年在黄东华稳定下来后,买下了三个店面,扎根第三市场。

  黄东华的执行力很是到位,凭据张沈年的指示,在第三市场接连开了三家店,基本承包了第三市场各个细分品类的生意。

  黄东华还凭据指示,从剧团带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后生出来,不外这一次,黄东华掉臂黄思梅的阻挡,要求他们必须签下“条约”,才肯带人去三亚。

  张沈年和黄思梅却依旧告诉这些后生:“来去随意,请君自便”。

  生活是个顽皮的孩子。有时,你丧心病狂地想要,它就是不给你;当你低头专注于眼前的轻易时,它却会猝不及防线给你惊喜。

  林娇娇和李东明第一市场的生意,在赶走黄东华之后,风生水起了一段时间。

  但是很快,因为他们提高了成本价、又降低了销售价钱,利润越来越小。

  加上两人从小在戏团,十指未沾洋葱水,对于瓜果蔬菜和海产物,都没有很好的判断力,村里有人混水摸鱼,经常优劣参半就卖给他们,埋下了隐患。

  只能说,命运给予的每样馈赠,都黑暗标注了价钱。

  李东明和林娇娇以非通例的低价竞争暂时赢得了市场,恒久一定会对自己的生意发生巨大的影响。

  *

  黄思梅面对李东明和林娇娇的步步紧逼,不得不重新去找新的土货资源。只是她如今不光要管茶室生意、土地开荒,还要卖力剧团演出剧本的改编,再跑十里八乡找土货,显得无比疲惫。更重要的是,所有土货在运输历程中,要转运到俄贤村再送去三亚,都市有消耗,好比瓜果磕碰变次品、海产物新鲜度下降等等。

  这一变化,让黄思梅无比头疼。

  蒙华香见媳妇如此辛苦,不由得暗骂儿子这个猴孙崽该打,若非他捅破天欠下银行的巨款,媳妇何须如此操劳?心疼之余,老团长激情万丈站了出来:“阿梅,今日起,你只管放心出去收土货!家里开荒和茶室,我来接管!”

  婆婆如今已经年过六旬,虽然身姿依旧挺拔,但让她操劳,黄思梅心里过意不去。

  蒙华香却是眉梢一吊,威严起势:“我虽不如母亲武能上阵杀敌、文能重彩演戏,但好歹也是堂堂一团之长!就茶室这个活,我把它当剧团十里八乡巡演一样去计划就好!”

  一开始,黄思梅十分管忧婆婆累倒,更担忧茶室生意受到影响。

  没想到,蒙华香管起茶室采买和经营,竟井井有条,愈甚至,因为和剧团老前辈们多年的默契,他们配合起来,比黄思梅还要丝滑。

  黄思梅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卸下了开荒和茶室经营的担子,她白昼外出收购土货,晚上回家做账本、改编琼剧剧本,游刃有余。

  就是苦了张文轩和张文倩,经常还在练功,就看着母亲形色急遽出门,等到日落西山,他们都熬不住睡了已往,还没能等到母亲回来。

  幸亏如今琼剧团有幼儿园,张文倩每天在幼儿园乐不思蜀,上了小学的张文轩,每日回家也有家庭作业,倒是不至于眼巴巴地等着母亲。

  蒙华香每天在饭桌上,都不忘给孙儿孙女说媳妇的好:“你们的妈妈,很伟大,她为了守住我们东方琼剧团,早出晚归,奋斗不息!这是一种为了梦想而执着的精神,你们要以她为模范!”

  餐桌上,琼剧团的人哈哈大笑,纷纷体现,蒙华香对媳妇比女儿还好,倒是显得张沈年像是入赘一般——明明勇敢下海闯出一片新天地的是张沈年,可蒙华香把所有劳绩都给了媳妇。

  蒙华香每每摇头苦笑:“我这个儿子呀!没有他媳妇镇住他,会飘到天上!”

  想到他欠下的一身债,蒙华香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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