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张三儿再现

　　何巧巧转头望着宋君君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

　　她身边的丫头见宋君君扬长而去，甚是无礼，便上前一步，开口揶揄道：

　　“小姐，宋家的女郎如此粗鄙，太子殿下怎么会看上她的？”

　　“粗鄙好啊。她越是粗鄙，便越能衬出我的善解人意。殿下各人闺秀看多了，总想着试试新鲜的。只是，母仪天下的后位，不是一个街巷间的野丫头能做的。”何巧巧敛了笑容，脚步不停地朝何府而去。

　　东宫妃位，她是志在必得了。

　　宋君君拐道回了家，却对何巧巧的话越想越奇怪。宫里太皇太后刚和她提了何贵妃想把何巧巧嫁给太子的话，转头何巧巧就说自己能嫁进东宫了。

　　这之间，一点儿时间差都没有。

　　保不齐是何贵妃那边已经谋划的差不多了，因而才知会何巧巧，只等太子迎娶正妃后，便嫁入东宫了。

　　宋君君思来想去，即便太皇太后疼爱她，但她也总觉得这事儿该告诉太子一声。

　　可去了东宫，宋君君转述了在后宫时太皇太后与她说的话，太子却也是一头雾水。

　　“太奶奶怎么可能会允许何贵妃的请求？”太子疑惑道，“选妃之初，我便与太奶奶明说了，何家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娶进来。”

　　“也许何贵妃千般恳求，陛下欠好驳了她的面子呢？”宋君君猜道。

　　太子并未立即作答，他心里是不认同宋君君的推测的。他的父亲他自己是了解的，陛下虽然痛爱何贵妃，可也仅仅只是痛爱而已。

　　“我听说，何贵妃近来身体欠好……”宋君君追念起宋夫人做饭时与她的闲聊。

　　自从宋君君与太子的婚约定下来了之后，京城其他的官宦夫人，便徐徐地和宋夫人熟络起来。

　　虽说占用了不少宋夫人种菜锄地的功夫，但她们来造访宋夫人偶尔说起的闲话，倒是泄露了不少宫廷之事。

　　其中，就包罗何贵妃承宠多年，却并未生下孩子一事。

　　何阿宝出家时，宋夫人在做饭时还叹息呢，说是何家信香门第，可惜人丁单薄。何家的医生人生下何阿宝后，又小产了一个孩子，之后便再不能生。而何家的贵妃，甚至连孩子都没怀过。认真是可叹。

　　宋夫人叹息时，宋君君正幸亏给灶里添柴火，那时她不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可现在再看，宋君君倒是觉得，何贵妃的恳求，也许陛下会听的。

　　“……阿宝已经过世了，会不会何贵妃担忧自己的另一个侄女儿没有好的归宿，这才求陛下看在她生病体弱、念及情义，所幸让你再娶一个呢？东宫再养十几个侧妃，想必也是养得起的吧……”宋君君瘪瘪嘴，横竖娶她一个是娶，娶两个，也不是说不外去。

　　“君君，我再说一次，我梁君复今生只娶你一个。此外再多再好我也不要，反而是累赘。世间只你最好……”

　　太子突如其来的广告，倒是惹得宋君君有些脸红。

　　“若是担忧自己的侄女没有好的归宿，可以把何巧巧送进宫里啊……”太子阴着一张脸，想着前几日何贵妃的所作所为，不禁挖苦道：

　　“她最近身体是欠好，不外前两天她倒是还能有力气将自己宫里的小侍女送给父皇呢。”

　　“……她是为了牢固自己的职位吗？”宋君君听完便脱口而出。

　　太子点颔首，冷哼一声，言语中何贵妃多有不屑：“父皇如今年事已高，但也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如今叶家之事了结了，朝堂牢固。而何氏蛰伏起来，也不会挑在此时兴风作浪。依我看，何贵妃应该是想用姻亲，未雨绸缪，来护住何府家业。”

　　将何巧巧送到陛下的身边，确实不如送到太子的身边划算。

　　只是何贵妃想岔了，就算太子深爱何巧巧，何家的罪过，也不能就此抵消。更况且，太子对何巧巧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至于太奶奶那边……”太子抚了抚宋君君的脸颊，低头轻轻一吻，低声道：“太奶奶那边，我明日且再去问问。太奶奶可疼爱君君了，如何会教你受委屈？”

　　宋君君点颔首，心里却在腹诽，若是何巧巧嫁进来能让她完成一个任务，那她也不会觉得有何等委屈。

　　就是总感受有些对不住何巧巧，要用宫门锁了她一世的自由。

　　尽管何巧巧似乎从一开始就一门心思想嫁进东宫，宋君君也仍然觉得，有这般心思并不是何巧巧的错。也许，何巧巧自幼就被人规训，身为朱门贵户的女儿，只有嫁入东宫，才对得起何家的教养呢？

　　如果何巧巧像何阿宝一般，另有此外选择，她又怎么可能去强求一段一厢情愿的情感呢？

　　宋君君心中总有些愧疚，她如今在做的任务，对不住何巧巧，断送了何巧巧的自我选择。

　　第二日，太子一早进了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厥后，太子却急急地派了慎独出宫，直奔宋府。

　　何巧巧早已派人黑暗候在宫门四周，一见太子身边的亲卫慎独出门，便返回何府汇报。

　　屏风前，那仆人眼珠乱转，却仍叩首以待。而屏风后，何巧巧则抱琴入怀，抚着琴头芙蓉花开的图案，赏着何府翠园的景致。

　　“你可看清那侍卫是何神色？”何巧巧问道。

　　仆人答道：“……仔细的没看清。倒是那侍卫行色急遽，宫门口的禁军向他行礼，他也当做没看见，径直就往宋府偏向去了。”

　　何巧巧勾起一抹笑，道着：“很好。下去领赏去吧。”

　　那仆从喜笑颜开，嘴里念着“能为何小姐做事，是小人荣幸”，眼神却巴巴地望着屏风后走出来的侍女，眼瞧着侍女掏了个荷包来。

　　那仆从接过荷包后，还要将荷包在手中颠上几颠，重量满意了，才向何巧巧谢恩。

　　何巧巧听着仆从谢恩的声音，心中虽有厌恶鄙夷，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仍然东风掠面。

　　她喊住将欲告退的仆从，道：

　　“张三儿，我这儿另有一份赏钱……”

　　说着，何巧巧徐徐偏头，用眼神示意屏风前的侍女。

　　那侍女领命，从袖中又掏出一张纸来，摊开来，竟是张一万两的银票。

　　张三儿见了那银票，瞬间膝盖头就软了下来，跪在屏风下，一副舍生忘死的神情。

　　“前些时日，宋小姐满京城的找你呢……”何巧巧懒懒开口。

　　那地上的张三儿一听，睁圆了眼睛，强调道：

　　“小姐放心，放心。我在您家藏得好好儿的……那宋小姐把民顺坊的绸缎庄可是都走遍了，连我一根毛都没找着！”

　　“你隐去真名化做何三，在何府也停留了许久了，倒是委屈你了……”何巧巧嫣然而笑。

　　张三儿连声道：“不委屈不委屈……小姐哪儿的话呀，我张三儿能在何府住上这几日，能给小姐您做事，那可真是我张家祖上行善……几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何时替我做过事啊？”何巧巧抚着琴弦，“……你不外是一直在外头忙着开你的绸缎庄而已……”

　　张三儿一听，便知这何小姐一定是有此外大事要交待，想着这些日子来不菲的酬金，他便越是谄媚，也顺着何巧巧的话往下说：

　　“……对对对……小的未曾见过何小姐……是年前、年前有个远房亲戚，见我潦倒，便给了我一笔银子，又给了一些门路……小的这些日子，都是去了江南看布料，开绸缎庄呢！”

　　何巧巧对这回覆甚是满意，点了颔首，她身边的侍女便将那一万两的银票放到了张三儿的手中。

　　“去吧，张掌柜，有好货，可得记着告诉我呀……”何巧巧一语落下，指间的琴音便响了起来。

　　张三儿是个精明的，拿了钱从何府偏僻的角门而出，是欢喜雀跃，恨不能在天上飞。

　　而慎独去了宋府，带去了太子自觉愧疚而宋君君听了却喜上眉梢的消息：

　　陛下确实有意将何巧巧嫁给太子。

　　“……太子妃，我们殿下说了，这只是陛下与太皇太后说的一个想法而已。您不必忧心。殿下的心意您是知道的，殿下一定会想措施，推去这门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