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萧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尔后徐徐睁开了双眼。
“既然元忖心中对朕的怨念如此之大,朕也无话可说。想必素夺女人与你的母妃郑贤妃一定没有加入迫害元懿一事,朕会放她们和你的孩子一条生路,也不会为难她们。”
玄帝萧乾突然停顿了一下,不明情绪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元忖。
“至于你,就一命偿一命吧。”
玄帝萧乾话音刚落,立即转身背对着萧元忖。虽然萧元忖鸩杀了微生无夜,但萧元忖究竟是他的宗子,今日却被他亲自赐死。
玄帝萧乾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玄帝萧乾不敢转头看,他怕他会放萧元忖一条生路,又怕不正法萧元忖,会对不起慧熹皇后微生净迟和微生无夜。
而萧元忖在听到玄帝萧乾对他的处置后,嘴角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或许,这即是最好的结局。
萧元忖敬重的朝着玄帝萧乾的背影行了膜拜大礼,并平静的向玄帝萧乾致谢。
“儿臣多谢父皇。”
玄帝萧乾听到萧元忖的声音后,用宽大的玄色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玄帝萧乾徐徐转过身,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元忖。
此时现在,萧元忖的神情特别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玄帝萧乾留恋的看了萧元忖一眼,最终挥了挥手。
“先回大皇子府看看素夺女人与你们的孩子吧,今夜朕便会派人送鸩酒去大皇子府。”
萧元忖深知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玄帝萧乾了,俊美的脸颊上竟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是,父皇,儿臣告退。”
萧元忖话音一落,便从地上徐徐起身,绝不迟疑的离开了宣室殿。
玄帝萧乾看着萧元忖徐徐远去的身影,那张苍老而威严的脸上,竟看不出是何情绪。
这时总管太监走进了宣室殿中,向玄帝萧乾敬重行礼。
“圣人,是否要将对大皇子的处罚告诉郑贤妃?”
“不必了,元忖是郑贤妃唯一的儿子,朕不想让她伤心。”
“是。”
总管太监偷偷的看了一眼玄帝萧乾。玄帝萧乾的神情明白很悲恸,但却尽力体现得平静如常。
“你说,朕今日赐死元忖,究竟是对是错?”
“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圣人对大皇子殿下的疼爱并不少于太子殿下。”
听到总管太监的回覆后,玄帝萧乾不明情绪的注视着前方。玄帝萧乾的目光中有无奈,有遗憾,有愧疚,但唯独没有犹豫不决。
“元懿是玄国储君,元忖鸩杀储君本就罪无可恕。纵然朕心疼元忖,但玄国律法在,悖逆无道之人理应诛九族。朕已经放过了素夺与他们的孩子,已经对元忖极其宽恕了。”
玄帝萧乾若有所思的看着宣室殿院子中,那株微生无夜和萧元忖儿时一起种下的榆树。
那株榆树在严寒的冬日里早已成了枯树,宛如玄帝萧乾今日的心情一样,失去生机,如坠冰窖。
“希望元忖不要怨恨朕。若有来世,朕一定与元懿,元忖做寻凡人家的父子。”
连绵了几日的雪越下越大,冬风咆哮而过,吹起了地上厚重的积雪。
小太监们关好了宣室殿中所有的门窗,玄帝萧乾端坐在酷寒的龙椅上,与这寒风砭骨的冬日一起,徐徐失去了所有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