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不要哭泣
少女和以往一样躺在床头注视天空，目及之处皆是灰蒙蒙一片，病魔缠身，她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剩下的时间。
已往的经历，破碎的家庭，母亲的眼泪，使她情感万千，她想执条纪录这一切，她想用文字描述这个槽糕的世界。
但濒临死亡的身体，已无法支撑任何行动，她连坐起来都困难，只能整日整夜躺在床上咳嗽。
突然窗外响起悠扬愉悦的哼唱声，少女艰辛的撑起身体，及其陌生的声音和无比快乐的歌调，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但她现在满身疼痛，无力。
托付，托付，给点力吧。
终于在声音消弭之际，双臂没再向下跌倒，哆嗦着支起她的身体。
身穿玄色大衣高瘦人影，手牵蓝衣矮个，两人迈着轻快的法式进入她的视野。
身体发出抗议，短短两秒支撑起的力量瞬间瓦解瓦解，她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身体里的一切咳出来。
很久之后她才缓过来。
“咚咚咚。”
她向窗户看去，哼歌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男人剑眉星目，举止温文尔雅，放在人群里绝对是最闪耀的存在，她却感应一阵强烈的不安，似乎有哪里差池。
“睡吧，醒来后一切会好的。”
男人开口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她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来感应一阵困意，眼皮重到再也抬不起来。
身体各个器官，也随着这股困意老实下来，她感应前所未有的舒适。
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存在感，她早已习惯半夜被痛醒，现在的安宁就像做梦一样。
那么，睡吧，在这美梦中。
少女闭上眼，她应该享受这久违的安宁。
但……
真的能睡吗？
不，不能睡，明明是那么的不安。
她眼皮微抬，不能睡，这小我私家实在是太奇怪了，思考着，挣扎着，但她始终处于半梦半醒间。
时间飞速流逝。
她的嘴巴被人掰开，耳边传来水滴声，有什么工具滴入她嘴里。
舌头下意识搅动，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浑浑噩噩中，她艰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混沌中她总算是发现哪里差池了。
这不是隔邻的男孩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男人是谁，隔邻的男孩为什么随着他？
男孩咧嘴对她笑，嘴角边沾着早已干枯的血痕。
“你，为什么笑？”
男孩没回覆她的话，收回滴血的手，向外走，“好了，已经转移到她身上了。”
困意再次袭来，这次她再也无法保持清醒，闭上眼睛彻底进入梦乡。
“她真的会没事吗？”
“嗯，只要没人发现。”
……
江应白听后问道，“所以是他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少女点颔首。
江应白问，“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幽灵？他似乎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少女神情庞大，“我看到过我的尸体，”顿了顿，“就被妈妈藏在地窖里。”
她曾喜欢听人讲鬼故事，里面的幽灵和她目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江应白与她的想法相反，少女应该是类似于灵魂的存在，那人对她身体做了什么，在事情结束不能让她灵魂留在身体里。
江应白呼出一口气，“你妈妈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少女抿了抿唇，她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所在，以任何方式带着这具身体去死，因此她可以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让坏人获得制裁。
她知道杀人是差池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差池的，但她不想母亲受到伤害，或者影响。
母亲隐瞒，又或者行为异常，一定都有苦衷，这些她不想让外人探寻。
看出她在犹豫，江应白抓住她瘦弱到皮包骨的肩膀，正视她的眼睛。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你应该清楚你不能隐瞒，你的母亲在和一名杀人凶手做交易，万一那小我私家在欺骗你的母亲呢？”
少女低下头，缄默沉静着。
江应白松开她肩膀，“万一他在下套伤害你母亲呢？”
少女摇摇头，“那不行能，我家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江应白轻叹，天真的孩子，人一旦丧失人性，作恶就不再需要理由，他可能是为了找乐子，又或者一时兴起。
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初生。
“你不知道劳拉是怎么死的吧。”
少女抬头，这个她确实不知道。
江应白将洛塔拍下的照片，以及条记给她看，“你欠好奇男孩为什么随着他走吗？你没发现男孩身上有异常吗？”
少女只看了一眼，瞳孔不停发抖，她死死的咬住下唇，条记本掉到地上，她立刻蹲下身子去捡，带着哭腔，“歉仄，很是歉仄，我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发现之前一直没注意到地方，那个男孩和那个男人长的很像，险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他们，他们杀了……
少女蹲下后把头埋进膝盖，将本子递向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重复着，她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她没能掩护受欺负的母亲，她性格软弱无力，无法劝说太过的父亲。
她什么也做不到，不停拉扯着母亲向深渊里坠。
可她除了致歉，似乎什么也做不到。
江应白摸了摸她的头，软软的，柔柔的，很是细腻的手感，“不要伤心，不要惆怅，我会帮你。”
少女低头哭泣了一会，声音闷闷的，“我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到。”
江应白拿出纸巾递给她，目光落在远处。
“人们常说你的家庭欠好，所以你要努力，你要坚强，你要活的精彩，可人终归是人，努力不能改变苦难降临，坚强不能使伤疤回复，你没放弃希望，你在积极向上就够了，已经很是很是棒了。”
少女接过纸巾，小心翼翼看她，觉察江应白没看自己，她长呼一口气。
“所以不要伤心，不要自责。”
少女点颔首，缄默沉静的将泪水擦洁净，还好没看到，她只想给人留下生动开朗的形象。
缄默沉静一会后，少女站起身，脸上已不见伤心的情绪，“我不知道那天妈妈和那小我私家说了什么，应该是某种交易吧，那天之后家里突然多了许多钱，母亲变得很奇怪。”
在她即将说到重点时，突然被江应白一把搂进怀中，捂住嘴巴，“嘘，不要说话，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