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骤变

　　玉如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两人眼里，聂人犀刚要凑过来跟池夜吐槽玉如意的贪财，就看见池夜正直勾勾盯着他。

　　聂人犀很怂：“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把他叫进来，不是为了让他讲八卦的。”池夜就差咬牙切齿了。

　　“你干嘛？你想找他借钱？”聂人犀语气真诚，眼神无辜。

　　池夜深吸一口气，他的心口本就因为母蛊的存在而显得有些别扭，聂人犀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这句“你想找他借钱？”真是神乎其神了。

　　池夜认为没措施跟聂人犀理论，就偏头不再看他，拒绝跟蠢人交流。

　　谁料聂人犀掉线多日的智商突然上线了，他名顿开，“你该不是想问麒麟木的下落？”

　　池夜不理他。

　　聂人犀自言自语：“哎呀早知道就不整这一出了，差池，这也挺好的，差池，好什么好，问出来徐女人喜欢池夜这种，我也不沾边啊……麒麟木，徐女人，”聂人犀撇了撇嘴，徐女人喜欢什么类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麒麟木事关池夜来大梁的目的……

　　就在聂人犀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和池夜来大梁的目的哪个更重要的时候，池夜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了青亭小院，计划去看看昏厥的殷罗怎么样了。

　　掰扯了许久，聂人犀总算想明白了，他的终身大事不着急，但是池夜着急，所以他计划转头给池夜致歉而且立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多嘴了。可当他转过身去，却发现劈面早就没了人。

　　聂人犀挠挠头，喃喃道：“人呢……”

　　敬竹云鹰穿过旷野云层，飞离重重高山，降落在了白绮山庄里。

　　孟清月抬手去接，那云鹰灵巧地落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伸手拿下云鹰脚踝捆绑的信条，摸了摸云鹰的头，温柔道：“去吧。”这就是他，对云鹰都温柔至极。

　　白绮山庄内由大姐徐知尘执掌的暗探情报机构敬竹门散落在外的探子不行胜数，当他们获得什么新消息之后，就会召来敬竹云鹰，让它们将信条送回白绮山庄。

　　孟清月展开信条，身侧的明昉凑上来看，两人只见一行小字现于眼前——

　　四皇子明佪身死，崇文帝迫切昏厥。

　　明昉身体一僵，孟清月收起信条，朝她看过来，只见明昉神色庞大，却并没有孟清月想象的那般惆怅。

　　“节哀，要不要回宫，看看你父皇？”孟清月乍然问出这一句。

　　明昉皱眉，看他，有些不行置信地疑惑，“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她明明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她是大梁二公主，只说了她叫闵银，来自翠州闵家。

　　孟清月微微颔首，算是应答，“我虽身在江南翠州，但因为敬竹门的缘故，算是知晓天下之事，你我初次晤面，我就知道你是大梁二公主，明昉。”

　　这一声“明昉”温温柔柔地被他唤出来，明昉的心尖都在发颤，她低头，“对不起……”

　　是她有意隐瞒却没能瞒住，就相当于是她骗了他。

　　“致歉做什么？你从来没骗我。”孟清月朝她笑了笑，风吹落木槿花瓣落在明昉肩头，他伸手自然而然地替她拿下，“你原来就是闵银啊，在翠州的名字。闵银和明昉，不都是你吗？这不算骗人，你也无需致歉，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却不点破，才是失礼了。”

　　孟清月拱手，似乎是想要给明昉行礼，她连忙抬手制止，无意摸上了孟清月冰凉的手背，两人都愣了片刻，对视许久，孟清月退却一步，垂了垂眼，却说：“歉仄。”

　　这行为其实也不算孟清月轻薄明昉，但他就是觉得他身为男子，就算是被摸了手也是占了明昉的自制，然而明昉的脸很快烧起来，薄面如霞，让她看起来娇贵极了。

　　“没没……是我，欠美意思，我……”明昉有些窘迫，她是暗恋孟清月没错，但是……她也没想到会摸人家的手啊！明昉要疯了，若不是适才信条上的那个消息如巨石梗在心头，她可能满脑子都市是孟清月的脸了。

　　孟清月给她解围：“无妨，你要回宫吗？”

　　明昉缓神颔首，“我想回去照顾我父皇。”

　　“走吧，”孟清月语调温柔清慢，“随我去后院，我给你找匹跑的最快的马，来拉阿玉的琼顶马车，再找两个信得过的门生陪你回去，近日天下不太平，小心些为妙。”

　　明昉随着他走，“多谢，”她看着转过身的如玉令郎，心里暖融融的，他真是一个温柔细心到极致的人，也不怪江湖上有那么多女子都倾慕于他了。

　　认真是皎皎如月，温润似玉，江南第一令郎，从来不是虚名。

　　“你不要太惆怅，回去先将你父皇照料好，再说你四皇兄的事情，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明昉听着孟清月的劝告，答了句：“好。”她抬眸看着翩然被风吹落的木槿，又道：“我只是有些担忧父皇，他身子原来就有旧疾，此番昏厥不知道状况如何，至于我那个无恶不作的四皇兄，我基础绝不伤心。”

　　孟清月边走边侧眸看她：“为什么？他待你欠好吗？”

　　明昉面上又露出那种冷然果决的神色，她的声音里都有恨意：“他不止一次想杀了我和我皇弟。”

　　孟清月抬眼，抚慰她，“已往了。”他不太能说出来那种“他罪有应得”这种话，总觉得违背了黄禅老人的嘱托，“我师父经常告诉我，人的一生是一条路，在路上走，若遇上碎石子，终究会刺破脚，但走过了就是走过了，你可能会得见那些碎石子被马车碾压成粉尘散落，或许见潮涨潮落冲走它们，这都是历程，不要太放在心上。”

　　明昉明白他想说的意思，这些话纵然隐晦，却也很有原理，她颔首，“我知道，谢谢你，清月令郎。”

　　孟清月听着这个称谓很怪异，思虑片刻：“把令郎两字去掉吧。”

　　明昉没反映过来，她皱了皱眉。

　　“你我之间，并不生疏，你唤我令郎，总让我觉得奇怪。”

　　明昉弯弯眉眼，“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