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危机，知道预防我们了。”范必死皱着眉道。
“怎么可能呢？”
范无救听哥哥这样一说，不由有些惊奇：
“这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哥你也是知道的，她胆子小又懦弱，叫她往东不敢往西，成日呆在镇魔司里束手束脚，怎么敢当着我们的面说谎呢？”
“人经历生死后，学智慧一些有什么不行能的？”
范必死听了弟弟的话，先是有些犹豫，接着又摇头，不知是要说服他照旧说服自己：
“她受厉鬼袭击而死，死前意识到差池劲儿也是正常的。”
“那又如何？”范无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对赵福生的变化如此在意，他满不在乎的道：
“她就算学智慧了也没用，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怙恃俱死，落入我们的手中，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糊涂！”
范必死低喝。
被哥哥一斥，范无救愣了一愣，接着不快的道：
“哥，你就是太谨慎了。”
“我们原本打的主意是什么？”范必死听得出来弟弟的不满，但他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问了弟弟一声。
范无救就道：
“我们原本计划离开万安县，前往邻县投靠宝知县的郑副令。”
“不错。”范必死强忍焦虑，点了颔首：
“但我们令使入衙之时，便已经点亮了万安县镇魔司的魂命册。”
朝廷在设立镇魔司时，一般会给麾下令使以富厚的酬金，但相反为了防止这些令司、令使厥后坐大之后不平管教，也会对这些令司、令使以制约。
而制约要领就是这所谓的魂命册了。
一旦进入镇魔司，先点亮小我私家魂命册。
魂命册点亮后，此人便与此地镇魔司终身绑定，除了死亡再也无法解脱。
主事令司、令使只能在所属封地自由移动，不能长时间的擅离职守，一般是以三日为限，一旦有违此令，便会触发魂命册制约。
受制约后，轻则重伤，重则灵魂受到反噬，六神无主，沦为行尸走肉。
但朝廷用人自然不会如此死板，魂命册虽说不能解除，却可以另取他法转移走、借调。
凭据朝廷规则，若主事令司在位期间驱鬼有功，亦或实力特殊，可能会受到朝廷征召，进一步高升。
而高位者对低位者拥有制约规则，可以通过调借、转移的要领交移魂命册。
万安县的镇魔司已经不行了。
范氏兄弟原本的计划是另寻一个主事傀儡，再借此人之手，将两人魂命册借调走。
如此一来，两人自然能正大灼烁离开万安县。
只是赵福生死而复生，情况马上不妙了。
“这丫头死于厉鬼之手，我们之前的事漏洞百出，她死过一次，自然猜得出来我们买她入镇魔司疑点重重。”
范必死目时光沉：
“如果她再听到我们先前所说的话——”
他这样一说，范无救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目前是镇魔司的主事令司，你的意思是，她兴许会在魂命册借调一事上刁难我们，不许我们迁走？”
“不是兴许，是肯定的！”
范必死笃定道。
因为易地而处，他绝对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定要报这个仇的。
范无救转身探头往赵福生的偏向看去，只见赵福生这会儿站在正厅门前，背对着兄弟二人。
他目光一闪，脸上露出狠色，手指并紧，用力往下一划：
“那我们一不作，二不休，将她……”他话里带着杀机，显然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范必死没有说话，但他眼中并没有露出赞同之色。
两人是孪生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他的体现让范无救意识到差池劲儿，不由急道：
“哥，你该不会意软了吧——”
“乱说什么！”范必死喝了一声，接着犹豫了片刻，才迟疑道：
“我怀疑这丫头死而复生有离奇……”
“什么离奇？”范无救性情急躁，又不爱动脑子，听哥哥打了半天哑谜，早就急不行耐，此时敦促道：
“你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万安县的镇魔司之所以落没的缘故，你也清楚。”范必死看了弟弟一眼，范无救想也不想就颔首：
“是因为厉鬼失控的缘故。”
“是。”范必死颔首，再问：
“那这厉鬼来源于那边？”
“还不是因为当初启明哥控制不住驭使的鬼物——”范无救说到这里，马上明白了哥哥的意图，瞪大了眼睛：
“哥，你的意思是，福生她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为控制住了这个鬼物，成为了一个驭鬼之人？”
范必死说了半天，见弟弟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长叹了口气，点了颔首。
“这——这怎么可能呢？”范无救的面色马上变了。
所谓的控制鬼物，即是借助了鬼物的力量，使得一个原本普通平凡的人瞬间拥有超凡的厉鬼之能，借厉鬼的力量同样可以反抗厉鬼的袭击，掩护一方民众。
这也是镇魔司中果真的秘密了。
各地镇魔司的主事令司一般都擅长驭鬼之术，但与鬼打交道，危险极多，且难把控。
与鬼相处的时间越长，人性便越弱，许多人越是驭鬼时间久，便再难保持理智与克制，且大多性情残暴凶横，不受管制。
朝廷一开始时，吃了不少的亏，且这些人还不能轻易的击杀，因为他们在驭使幽灵的同时，逐渐魂性、理智被鬼性所取代，一旦被杀死，极有可能这个令司者自己便会进化为更为可怕的鬼物，继而为祸一方，事态失控。
厥后朝廷便制定数魂册，几多约束了这些特殊的驭鬼令司，而他们一旦理智、魂性被鬼物全吞时，高其一阶的人可以手持魂命册将其提前杀死，进而将危机掐死于萌芽中。
虽然，这个要领也不是没有隐患。
因为驭鬼的令司虽死，可附在他身上的幽灵却没有死，仍会造成一定的祸殃，但这祸殃会由更高品阶且实力更强的将令收拾善后。
这失控的鬼物或被驱赶、或被新的将领设法收服，总而言之朝廷自会为此头疼。
而遇到无法收拾的情况，也许朝廷就会放弃此地，任由当地黎民自生自灭了。
“……”
范无救一时无言，另有些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范必死倒是冷静许多：
“一切皆有可能，否则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缘由能令她死而复生，除了鬼物的力量，没有什么力量能使一小我私家复生。”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范无救一想到赵福生身上可能隐藏着一个厉鬼，马上头皮发麻。
“若她真能驭使厉鬼，我们可没措施打过。”
他哭丧着脸：
“来硬的不行，她如果听到了我们的话，知道我们办的事，可能反而会对我们下手——”
此时他终于明白范必死在担忧什么，急躁不安的原地来回踱了数步：
“哥，你说她到底听到我们开始说的话没有？”
范必死初时另有些焦虑此事，这会儿见弟弟一慌，他反倒镇定了许多，笑着道：
“也不用太过管忧。”
他目光之中闪过阴冷之色：“驭使鬼物的人虽说初时力量暴涨，可与鬼打交道哪有什么好下场的？她若以为有鬼物傍身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
鬼的力量用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她驭使的鬼是个怪物，先给后取，一旦她将自身‘消耗’殆尽，便沦为鬼物养分。”
说到这里，范必死笑了笑：“我倒希望她智慧一点，事到如今，不要纠结以往恩怨，应该配合想措施如何破局。”
范无救搞不懂哥哥的想法，又探头往赵福生的偏向看了一眼，见她一直盯着厅堂之中。
开始的时候他没将赵福生的言行举止放在心上，此时见她一直盯着堂内看，堂内还摆了两具尸首。
他头皮发麻，又道：
“哥，她盯着府衙大堂在看，堂内还停放着她怙恃尸首……”
“没事儿。”范必死脸色阴晴交织，他犹豫半晌后，一咬牙，狠心道：
“走，我们与她好好说道，看她要如何。”
“如果她智慧也就算了，如果实在不智慧，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兄弟二人在镇魔司呆了许久，也有些自保的手段，赵福生虽说可能暂时收服了那鬼物，但她在此之前没有经验，幽灵的力量可不是随便就能借用的。
“到时真打起来……”范必死说到这里，脸颊微微抽搐：
“打不外还不能跑吗？只要不跑出万安县的规模就行了。”
听到哥哥这样一说，范无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算是落回原处，点了颔首：
“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