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听范年老提醒过,厉鬼苏醒的条件苛刻,一般人死后,酿成厉鬼的机率并不高。”赵福生提出疑问。
纸人张被她打断了话,神情并没有不快,反倒点了颔首:
“不错。厉鬼的形成,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他说这话时,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一双眉头紧皱,眼中露出几分愁苦、不甘之色。
他裸露在外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又缩回他宽大的黑袖中。
赵福生一见,便知道他此话出自真心,且带着几分遗憾与失落。
她心中一动。
这老头儿阴险狡诈,且惯会装模作样。
从双方晤面,无论他是嬉笑怒骂,照旧杀机外露,都给赵福生一种皮相伪装的不真实之感,可他此时提起‘厉鬼形成’时,却有一瞬间的情绪外露。
但纸人张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心情,他眼神重新变得木然,并深深的看了赵福生一眼:
“可惜就是这么巧合,这小我私家死后酿成了厉鬼,且到达煞级以上了!”
他说完,索性再解释:
“你以前对鬼祸恐怕不太了解,范必死可有跟你解说过,鬼物也有等阶之分的?”
赵福生没有说话,他自己又皱了下眉:
“我这样说也禁绝确,鬼又没有喜恶想法及情感、意识,又哪知品级之分?这些品级,是与鬼打交道的人凭据经验来评判的。”
赵福生从他的话中,再度捕捉到了一个关于鬼的信息:鬼物是没有喜恶与情感的,兴许行事全凭杀戮与嗜血的激动。
“一般来说,厉鬼苏醒条件虽说苛刻,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厉鬼总会成形,无论是横死、枉死,亦或是宁静死亡,甚至寿终正寝的人都有可能厉鬼苏醒,这个事情说不清楚,朝廷也找不到厉鬼苏醒的规则。”
纸人张望着赵福生。
他的眼皮达拉了下来,拉下了他的眼尾,使他的眼睛形成一种三角形的形状,那眼神有些木讷,但被他审察的人却诡异的能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视线,给人的感受不自在极了。
“但厉鬼苏醒也就而已,新死之人苏醒的厉鬼便能到达煞级以上,这是绝无仅有的事了。”
赵福生将他所说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其时煞级鬼祸一形成,便将帝京笼罩,死了不少的人。”纸人张笑了笑,那脸皮拉出皱褶:
“可也幸亏此事是发生在帝京,天子脚下,也是镇魔司的大本营,多的是能人异士,其中不乏许多驭使了煞级以上厉鬼的人。”
“最终,众人协力将此鬼镇压,苏醒的厉鬼尸身被剖析。”
“鬼可以被剖析?”赵福生听到这里,不由发出疑问。
范必死先前提到过镇魔司对于处置惩罚厉鬼的要领有两种:一种是将其驱赶,一种则是镇压。
但此时纸人张却提到了另一种处置惩罚厉鬼的模式,那就是剖析。
“你如果有能力,厉鬼也是可以被剖析的。”纸人张点了颔首:
“以我们目前对于鬼物的了解,厉鬼共分五阶。”
‘悉索’的声响中,他慢条斯理的再度将手从袖子之中钻了出来。
虽说赵福生已经注意到他手掌肤理的怪异之处,可此时再看纸人张那雪白细腻的手,仍有些不大适应——她总觉得这手‘簇新’,与他的老脸格格不入。
纸人张这一次并不介意被赵福生再看自己的手,他甚至故意将五指摊开:
“祟、凶、煞、祸、灾。”
每说一个字,他就将手指弯折,直到五指并握成。
纸人张的话解开了赵福生心中的疑惑,她对于鬼物的品级定位终于有了个或许的了解。
也就是说,缠在她身上随时准备要她命的厉鬼,竟然已经是鬼中的凶物。
但她随即又心生疑惑。
大汉朝的人真的对于鬼物的了解足够深吗?厉鬼是否真的如纸人张所说,只有五个品阶?
“这五阶鬼物如何判断?”她情不自禁的发问。
纸人张就‘哼哼’冷笑了两声:
“这一方面,镇魔司的人才是行家,我说得多了,不如你自己去捉摸。”他事不关己,凉薄的道:
“如果你命大,未来遇到差异的鬼物,自然就知道它们属于哪个品阶。”
这老头儿似乎还在记恨赵福生先前威胁他的事,此时故意卖了个关子。
赵福生闻言没有作声。
她身怀封神榜,事实上封神榜对于鬼物的品级自有判断,但封神榜的断定似乎是需要她与鬼物打了交道之后才行,这样一来,自然倒霉于她提前收集消息。
可惜纸人张不愿多说,她心中悄悄记下这一笔。
纸人张说完之后,那种诡异的窥探感又来了,赵福生皱眉转头四处望去。
屋子四周摆满了无数的‘人皮纸’,除此之外,这屋中除了两人之外并没有再隐藏其他人,那些窥探的视线似是无处不在,不知来源于何地。
纸人张见她四处探望,不由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再纠缠于她的问题,而是再次将话题拐回正道上:
“鬼物品阶越是往上则越难缠,相反,驭鬼之人越是驭使强大的鬼物,则越容易失控早死。”
赵福生压下那种被窥探后的不舒服感受,接话道:
“而鬼不会死,这样一来,就会失去平衡。”
纸人张点了颔首:
“但人究竟是人,与鬼差异的地方,是人会思考,会相助,有理智。因此早在先汉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鬼物虽然不能被彻底杀死,却可以将它们肢解,降低它们的品阶,打压它们的能力。”
完整的厉鬼实力强悍,会制造大规模的杀孽,但一旦这个鬼被剖析之后,杀伤力就会大减,且能力也会大幅降低。
“帝京内的这个鬼就是如此。”
他说了半天,终于在此时才将话题扯回到刘化成遭遇的鬼祸之上:
“这个鬼被剖析之后,一部门的尸身被压制于帝都之中,而另一部门尸身,则另有去处。”
“它被刘家带回了万安县?”赵福生问。
“是。”纸人张与她打交道的时间不长,可也几多摸出了一些赵福生的性情。
她与纸人张原先想像的截然差异,智慧、细心,既识时务,但在要害时刻却又有豁得出去的坚决与狠辣之心。
范氏兄弟看走了眼,没有能将祸水东引,恐怕还引回了一个祸水。
他心中冷笑,接着说道:
“这个事情自己就是因刘化成而起,最终形成鬼祸,死了不少的人,镇魔司也因此而受到了祸殃,其时死了一个拥有祸级厉鬼的金将级大人物。”
赵福生听到此处,简直可以想像其时京城的灾难。
范必死说过,镇魔司的驭鬼之人若非正常的死亡,驭使的厉鬼一定失控,又会形成新的鬼祸,到时会酿成新的鬼劫。
“……”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一想到自己重生不幸进入这样的世界,又如今被绑在镇魔司,未来兴许也会遇到这样的烂摊子,整小我私家眼前一黑,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真是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