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间阁
太傅府
“女人，你都盯着这黄纸看了半天了...”
紫苏端着药茶从门外走进来。
“这是张家幼子坟前的符纸...”温久阴恻恻地说道。
这张符咒名为“招魂符”，应该是有人在张家幼子坟前招出了刘妙儿的灵魂，得知了她遇害的真相，继而筹谋了这一系列的杀人案件。
不外这“招魂符”只是听起来难，看这符文画得磕磕绊绊，温久断定此人的道行尚浅。
果真紫苏被吓得退回到了门外，“女人...”
温久看着紫苏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紫苏，你说陆叙下一步应该是去查花间阁了吧。”
她一抬头，门外哪里另有紫苏的身影。
等再看到那壶药茶，已经是半夏送进来了。
花间阁坐落于京场最富贵的东街口。
据说阁内的美人都是经过老板娘精心调教，各个色艺俱佳、心思玲珑。
京中的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也有不少美人被赎了出去，是京城颇有名气的销金窟。
主仆二人坐在茶水铺子里，点了几样瓜果吃食，静待有缘人。
“女人，你这...这些吃食贵寓也是有的。”
紫苏压低了嗓音，生怕街劈面的花间阁窜出什么脏工具来。
门口响起了马嘶声。
温久朝门外扬了扬下巴，“府中有瓜果，可没有陆叙呢。”
陆叙刚从卫所出来。
刘家村查到的线索不多，刘妙儿的爹娘从她出嫁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刘家村。
恰逢农忙，二老天天在地里干活，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想从刘家村找到突破口，恐怕还要再等等。
“陆大人。”
陆叙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温久笑意盈盈地站在街边。
“有事？”
陆叙半眯起眼睛，脸上一副“怎么又是你”的心情。
“不是说好帮大人破案嘛。”
温久忙赔笑道，“昨日身体不适，今日已经许多几何了。”
“温女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叙眼里徐徐露出凶光，“你如何得知陆某今日会来花间阁？”
“大人，我只是身子不大好，但照旧有正凡人该有的推理能力的。”
温久悠悠道：“大人已经去了刘家村和张府，那和刘女人另有关联的地方，不就是花间阁嘛。”
陆叙眉毛微微扬起，眼里流露出狐疑。
“小女并不知道大人何时会来，只是在这傻等着而已。”
温久看向旁边的茶铺，小二上的茶她还未来得及喝上两口呢。
陆叙的目光短暂地留在了温久脸上片刻，沉吟道，“进去吧。”
他总会知道温久到底有何目的。
陆叙不再延长时间，转过身走进花间阁。
繁烛煊照，美酒盈樽。
温久颇为惊讶，没想到京中另有这等地方。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楼伍眉眼间蓦地凌厉，口气里是让人不敢不听的强硬。
这阁中虽然有不少人玩乐，但却无人敢冒犯锦衣卫，尤其是陆叙。
刚刚还喧闹特殊的花间阁马上就平静了下来。
花间阁的老板娘名唤云娘，早年间也是在京中名噪一时的花魁人物。
她急遽从楼上下来，一见楼下站着十余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手上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寻常官兵也就算了，锦衣卫可不是她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小人愚昧，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
云娘一群人跪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温久也是头一回见此等风姿绰约的青楼女子，竟是移不开眼。
“刘妙儿你可认识？”陆叙的声音又沉又冷。
“大人，妙儿可是小人当自己女儿一样栽培的女人啊，小人...小人怎会不认识？”
云娘话未说完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温久想了想，有时机照旧要请教下如何能一下子就落泪。
“那你可听说张府的事情？”陆叙垂着眼睛，似是随意问道。
“自然是听说了，那都是他们的报应！都是报应！”
云娘咬牙切齿道。
“刘妙儿一青楼女子，张家如此大的排场迎她入门，你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陆叙勾了勾嘴角，“你说你一点都不知情，你看本司信么？”
“大人冤枉啊！”云娘声泪俱下，“花间阁本就不是一般的青楼，我们女人高嫁也是有先例的，小人...小人只当是妙儿命好了呀。”
云娘说得情真意切，至少温久看不出有半点问题。
“咦？这女人的鞋子好生奇特，走过的地方竟会留下图案？”
温久看着地上的莲花图案，眼里尽是好奇。
原本一言不发的紫苏赶忙咳嗽了一声，“女人...”
云娘视线看不见温久的脸庞，她进门前就将帏帽戴上了。
只是觉得这女人贵气逼人，身后的侍女也非一般丫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人，这鞋叫“步步生莲”，这可是为我们花间阁女人定制的鞋子。”
云娘虽是低头回覆，语气里却是藏不出的骄傲。
“步步生莲？这倒是没听过。”
温久有些欠美意思，她常年不在京中，目光如豆一ㄇ可以理解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将女人们的绣鞋底部做成镂空的图案，然后在里面装满香粉，每走一步呀都市有这个莲花落在地上。”
云娘耐心地解释道。
“不外这“步步生莲”制作工艺繁琐，价钱昂贵，我们女人也只有贵客来了才会穿上，指望讨得他们欢喜。”
陆叙心头一动，猛地向地上那图案看去...
“你对这些女人如此用心，那她们枉死，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陆叙语速很慢，险些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大人，花间阁的生意再好，奴家这些人也只是下等人，人各有命，我们除了报官还能做什么呢？”
云娘想到此处不禁冷笑，“官府与我们说妙儿不事公婆不敬正妻...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陆叙微一偏头，身后的楼伍急遽上前。
他低声付托道：“去查京中能做这种鞋子的店一共有哪几家，都有谁去买过。”
“将你们阁中所有人的黄册都拿出来。”
“是。”
一管事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腿还在打颤，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我去吧。”云娘徐徐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