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脱手解围
午后的院子，格外静谧。
虽然已是秋天，院中的花树都近凋零，可温夫人喜花，贵寓的花匠也颇有经验，依旧在这花园里种了不少杜鹃和盆菊。
“听说京中有人想与慎之议亲？”
温夫人转头示意下人去沏壶茶，端些干果上来。
“夫人也知道了？”温太傅放下手中的书卷。
“京中多是高门大户，慎之又是难得的才俊，又是老爷的门生，若是想与他议亲，自是会有人来向我探询。”
究竟陈恕也是自家老爷挖掘出来的璞玉，唤自己一声师娘不是么？
“那些人怕是看中了慎之的潜力，刑部官员乃天子近臣，前途无量，想要锦上添花再扶他一把。”
温太傅啜了口茶，喟叹道：“若不是九儿有婚约在身，陈恕亦是一个好人选。”
“大人，慎之人是好的，但这家世...不知那些女人是否有远见了。”
而府中另一边，温久带着紫苏又溜出府去了。
自从和陆叙将一切都说开了，她出门就显得肆无忌惮了。
“你未见过京中许多工具，只是因为在常年不在京中，今后无事便多出去走走。”
温久想起那日离开樊阁时陆叙同自己说的话，似乎是在慰藉自己一开始的妄自肤浅。
可她来不及多想，只要陆叙颔首，她收支温府就更没有肩负了。
宽阔的青石板街两旁都是店肆摊贩，人群熙熙攘攘，车马往来叫卖不停，温久时不时就在两侧的小摊边上驻足赏玩，一旁的小厮手里已经提满了物件。
“女人，你看那边！听说那家胭脂铺是京中最有名的！”
紫苏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只见里面人头攒动，颇为热闹！
“走吧。”温久不由得随着笑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这...这几多钱？我赔给您...”
温久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了女子带着哭腔的致歉声。
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女人啊！你就看看还能给它弄碎了！我这可是宫中公主娘娘都在用的簪子啊！”
“对...对不起，几多我赔给你...”
陈淼初来乍到，只是今日本想出来走走，熟悉熟悉京中的情况，未曾想居然闯下了如此大祸。
“五两银子！”小贩举起自己的右手比了个五，看起来一副坑定陈淼的样子。
“五两？”陈淼马上愣住，“这...这...怎么这么贵？”
五两银子，家中好几个月的开销也不外这么多银子...只见她满眼通红，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这也太坑人了。”
“就是，还五两呢。”
“这首饰刘就这副品德，遇上也算倒霉...”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上前阻拦。
不远处停下了一辆颇为精致的马车，车帘被稍稍撩起，却迟迟不见有人下来。
“赶忙赔！不赔就拉你去报官！”首饰刘听到了人群里的议论声心里不爽，只能厉声恐吓眼前这什么都不懂的陈淼了。
“我...我今日没带这么多钱，可否明日补上？”陈淼自知亏损，可她在此人生地不熟，又没人愿意帮她说话，她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什么？你是不是想赖帐！马上跟我去见官！”只见那人从摊子里绕出来气势汹汹的就要动手。
“住手！”温久作声阻止道，“青天白日之下你对一个女人家动手动脚，另有王法么？”
小贩虽常年混迹于市井，但也是见过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惯是会审察人的。
他见温久虽戴着帷帽，但衣着鲜明，且看针脚和花纹定是出自京中最有名的成衣铺子，连身后的丫鬟和小厮都妆扮不俗。
“不就是一根簪子么？也值得如此大吵大闹。”
“女人有所不知，这簪子可都不是自制货，都是经过小人精挑细选的。”小贩忙堆了笑，却不敢再夸大其词。
“这五两银子我帮这位女人出了。”温久示意紫苏给银子。
“女人，这...”陈淼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只见她眼眶红红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温久轻轻拍了拍陈淼的肩，示意她没事。
随后转过头看向那摊主：“不外这簪子，我会拿去给鉴玉坊好好判定一番，若是不值这五两银子，我一定报官。”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周围的一圈人听见。
那首饰刘的脸色瞬间一变，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遽将簪子夺了回去，“小人刚刚是记错了！是记错了！”
“记错什么了？不是五两了？”温久明知故问。
“是是二十文，是二十文！”
“二十文？”温久甚是惊讶，二十文的簪子还敢说是五两银子？
“哦不不，是十五文，女人，是十五文...”
这...就是京城的商贩么？她转头看了看小厮手上的种种玩样儿...
太荒唐了...
众人一边指责首饰刘良心被狗吃了，一边散去往其他热闹处挤。
“女人，小女陈淼，谢过女人援救之恩。”陈淼朝温久盈盈一拜，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平静了。
“无事，举手之劳。”温久说罢便想离去。
“女人可否见告姓名，来日有时机一定上门酬金，我哥哥是...”
“不必了，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温久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多认识一人还不如少认识一人。
她朝陈淼点了颔首，便带着紫苏往胭脂店走去了。
不远处的马车终于动了起来。
“二女人，这种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破落户，竟然敢跟我们章府攀亲。”说话的女子语气刻薄，虽穿着丫鬟的衣饰，却比一般人家的女人穿得还要精致，此人正是章二女人的贴身丫鬟夏荷。
“不是五两银子的问题，这是智慧或愚蠢的问题。”那个被唤作二女人的女子一身华服，气度特殊，一看就是京中权朱紫家的巨细姐。
章槿端坐在马车中看完了这场闹剧，“那人是谁？”
“解围的那位女人么？”夏荷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那人带着帷帽，奴婢认不出，而且看她身边的丫鬟似乎也很面生，不外应该也是哪位官家小姐吧。”
章槿若有所思地往温久离开的偏向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一旁云轩阁二楼的窗户，也被慢慢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