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尘往事

　　温家这巨细姐不出门还好，一出门竟给她们这样一个下马威，往日里对她的议论少不了要传到她耳里，还不如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免得惹祸上身。

　　花园一角的廊亭正对此处，原是空无一人，现在竟站满了人。

　　“温府这小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倒是伶牙俐齿，在这帮小娘子中长得也算顶好的，若不是与世子早有婚约，我等还能再争取争取。”

　　“张兄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温府如此门第，圣上向来视温太傅为恩师，就算是当个太子妃也不为过。”

　　“刘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太子妃，照旧章家的门第更胜一筹。”

　　“你们可别忘了，京中不少人家想与陈兄议亲，这章府似乎也有意愿，章二女人这太子妃之位难！”

　　“空穴来风之事，列位同僚切勿乱传，免得坏了其他人的名声。”陈恕看着不远处的女眷，清冷之意凝在他的眉睫。

　　温久似是注意到廊亭里的人影绰绰，下意识扫了一眼。

　　陈恕轻一敛眸，将眼帘搭下，似是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是眼中的波涛却难以掩盖。

　　他心里默念着两个字，温久...

　　“六公主到！”

　　众人纷纷膜拜，她们早知六公主会来此次赏菊宴，都想借此时机得公主赏识。

　　六公主名唤司淮安，她的生母曾是当今圣上最痛爱的妃子，可奈何福薄早早离开了人世。

　　文渊帝甚是怜惜幼时丧母的司淮安，将让她记到了皇后名下，成了宫中最受宠的公主殿下。

　　只见她今日一身薄粉色广袖留仙裙，腰间配戴着佩环叮当，胸前还配戴着精致的玉锁，实在尊贵豪奢。

　　司淮安站在廊下审察了一番，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温久身上...

　　“九儿？”她颇为惊讶，脸上也挂上了盈盈笑意：“母后说这次宴会你也会来，没想到你竟真的来了。”

　　“臣女温久，见过六公主。”温久早已收敛了锋芒，乖灵巧巧地向廊里那女子躬身行礼。

　　“你身子好些了？”司淮安赶忙上前将她扶起，一脸关切地问道。

　　她是记得温久的，自己幼时丧母，温久时常随太傅入宫，陪自己玩耍喧华，厥后因身体不适就再也没有入宫了。

　　“我母后总说你身体欠好，如今我看着你身子还不错，今后可要多多进宫找我。”

　　司淮安显然没有注意到还跪在地上的众人，自顾自地拉着温久说话。

　　“好呀，他日我就带上宫外最新奇的玩样儿进宫陪着公主。”

　　温久默默垂下眼眸，六公主真的不是陆叙派来的么...也太巧了。

　　小巷深处一扇不起眼的旧门，里面住着陈恕一家人。

　　这宅子基础就不像是什么官家门户，陈恕虽有官职在身，为人却风骨峭峻，朴直不阿。

　　此时又是刚调入京城，这京中寸土寸金，只住这一间小小的院落也理所虽然。

　　陈恕和陈淼刚走进院子，陈母正在院中晾晒衣物。

　　“回来了？娘给你们准备晚饭。”陈母赶忙将地上的盆收拾了起来，计划去厨房烧饭。

　　陈父走的早，陈母一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颇为不易，陈恕虽刻苦节俭，但念书科考要花的银钱却照旧不得不花。

　　陈母白昼里摆摊赚钱，晚间靠替人浆洗补助收入，她这泰半生颇为操劳，自然比不上那些高门出生的命妇。

　　“哥哥，那日在市集中，帮我解围的，也是温家姐姐。”陈淼一路上惊魂未定，尤其是当她知道了哥哥目睹了此事。

　　陈恕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把陈母手中的洗衣盆接了过来，放到了边上。

　　“哥哥，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陈淼本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现在她越发惆怅的是哥哥也不理她了。

　　“你...莫要唤她姐姐，她比你还小一些。”陈恕垂下眼帘，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

　　拐角处撞到自己怀中的娇俏少女，今日在花园里明媚张扬的世家小姐，另有...很早很早以前...

　　「

　　大雨倾盆，丝丝寒意沁入人心，陈恕失魂落魄地站在雨中，看着满地的字画竟是有些绝望。

　　可这天气再冷，哪有被刚刚那群世家子弟指脸讥笑、贬低折辱来的心寒。

　　“令郎才气横溢，切莫妄自肤浅，拿着这块玉佩去温府求见温太傅，他必会收你为门生。”

　　不远处走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清脆感人，一旁的丫鬟高举着桐油伞，生怕她被雨淋到一点。

　　见他不接，那女人又劝道：“没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令郎若有青云之志，日后定能扶摇而上。如今我帮你一把，日后记得酬金我便好。”

　　看着那女人上了马车，上面赫然挂着一个木牌，清清楚楚地刻着“温”字，陈恕紧紧地攥着那块玉佩，像是握住了这人世间唯一的灼烁。

　　这天地间，竟真的有人愿意为他撑起了一小片天地。

　　温太傅乃是帝师，能成为他的门生险些是所有念书人的心之所向，自己也不例外。

　　半月后，他站在温府门口求见温太傅，开门的小厮见他一身素蓝的布衣，竹簪束发，难免有些犹豫。

　　他有些惊骇地从怀中掏出这块玉佩，小厮竟眼前一亮，“原来你就是小姐举荐的人，老爷等你许久了...”

　　“敢问小哥，你口中的小姐是？”陈恕虽死板守礼，但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想知道那女人是谁。

　　“自然是我们温府的巨细姐温久，她可是我们老爷的掌上明珠，家中甚是痛爱。”

　　“温久...”

　　原来有些名字，日后听到便会意慌。

　　」

　　夕阳西下，温府的马车在官道上徐徐经过。

　　“今日为何动手打人？”温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这算是温久及笄之后第一次加入高门的宴会，竟在他人府中跟伯府小姐动了手。

　　温久垂下了眼帘，略带委屈地说道：“爹爹和娘亲从小教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动手打人。”

　　“那你还把我们的话当成耳边风？”温夫人骂归骂，但照旧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

　　“刘府那女人性子确实欠好，但你为了陈恕兄妹不仅抬出了你爹，还将世子搬了出来，怕是传到长公主府里又该有人说闲话了。”

　　另有这等好事？

　　温久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了，连耷拉着的嘴角都有了笑意。

　　长公主听了这些事情可能就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