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坐吗?”
面前的人低声发出邀请,同时拿出钥匙插进洋楼房门的锁孔。
宋时薇惊讶:“你住这里?”
纪晏臣推开门,让她先进:“不是,房主是我以前在队伍时的老首长,他上个月和妻子去女儿家了,托我来打理他院子里的花。”
宋时薇站在门外犹豫。
虽然她现在也不想回家,但一方面她还没有跟眼前人熟到可以私下共处一室的水平,另一方面是她自己的私心,她不太愿意跟他这种性格一板一眼的人来往,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她掀开唇想拒绝,对方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迟疑一样,示意院子花荫下的摇椅:“今天天气不错,院子里坐一会儿也挺好的。”
宋时薇有些心动,但仍旧摇头:“我......”
面前人意外打断她的话,神色关切凝视着她的脸:“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她微微一怔,自以为脸色在粉底的掩饰下看起来还好,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有……可能是适才走路热的吧。”
“今天是有点热。”他抬腿走进院子,声线清越沉稳,“浇水很快。我开车了,一会儿送你回去吧。”
宋时薇握着纸杯面露犹豫,少顷之后,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纪晏臣俯身擦洁净椅子,连边角都细致照顾到,然后低声嘱咐:“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拿工具。”
她点颔首:“好。”
木头摇椅肩负着她的体重发出吱呀的响声,她小心翼翼往后靠已往,直至身体最终完全瘫平,她舒服得长舒口气。
早夏的阳灼烁媚却不灼人,透过树影斑驳照在宋时薇脸上。
她眯起眼感受着空气中清新的花木香气,脚搭在前面的花盆上,整小我私家简直惬意得太过。
隔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宋时薇慵懒回眸,见他拎着水桶和喷壶出来,礼貌客套一句:“需要我资助吗?”
“不用。”
对方不出所料拒绝,宋时薇也没再客气,转转头悠闲轻轻晃着腿。
午后的阳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地上的人蹲下身,制服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手臂。
他的肤色是康健的棕色,后颈和手臂的肌肉线条硬朗明白,一看就是经历过常年的训练和日晒风吹,无声彰显着一种极具侵略又莫名宁静的力量感。
宋时薇垂眸瞟着他的身影,主动开口:“对了,适才我嫂子是不是带小笙去找你了?”
面前人嗯了声:“小女人很可爱。”她致谢又致歉:“真欠美意思,麻烦你了。”
似乎是不太喜欢她这样疏离客气,他平静片刻才开口:“恰幸亏休息。”
他细致掰去蔷薇底部泛黄的叶子,低声道:“她似乎很喜欢你,过来后一直说起你。”
宋时薇稍微坐直一点,笑道:“她人小鬼大,知道我和你认识,又有求于你,是跟你套近乎呢。”
他却回过头,示意她身旁小桌上的纸杯:“她说你下午要请她喝奶茶,你怎么自己喝上了?”
“啊……这个。”宋时薇唇角微顿,“他们还没有结束,我先出来了。”
他随口道:“在家宴上早退,没有被尊长念吗?”
宋时薇没有回应,淡淡扯了下唇,目光移到他身前的花架上:“你上次说,你是湖平人?”
纪晏臣手上行动轻不行察一顿,数秒后:“嗯。”
她又问:“你高中是哪所学校?”
“湖平二中。”
“哪一级?”
他静默片时:“一三级的。”
摇椅上的人听到他的回覆平静下来,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夏风浮动枝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空气安然静谧,时间都似乎慢了下来。
身后人静静看着他的行动,半晌,突然轻声开口:“湖平也有这样的蔷薇吧?”
话一出口宋时薇回过神来,自嘲低笑了声。
她没指望他能听懂她一时走神儿的胡言乱语,但他却出乎意料肯定回复:“是,我们学校就有一丛,也是这样的颜色,在多媒体楼的南面,花架前另有一条长椅。”
宋时薇意外深深看了面前人一眼,他心情自然垂下眸,接住裤子口袋里掉出来一半的钥匙,转头递过来:“能不能帮我放到桌上?”
她下意识应了声好,坐起身接过来放在旁边桌上。
地上的人神色自若拎起一副手套磕了磕戴上,低头拿铲子刨开一株奄奄枯萎的蔷薇。
宋时薇感受眼前这场景有点微妙,他看起来是会冷脸扛着枪把草皮蹂躏到寸草不生的人,可现在伺弄花卉的手法儿却娴熟得极具反差感:“你很擅长园艺?”
“受人之托,临时抱佛脚。”他语气平淡,“我妹妹喜欢这些,向她请教不少。”
“妹妹跟你年纪差不多吗?”
“比我小三岁,今年大学结业。”
宋时薇默默颔首,想到宋青桉,随口问:“你妹妹学文照旧学理?”
纪晏臣停顿一瞬:“理科,她学心理的。”
她弯了下唇:“心理学很有意思,我大学时选修过犯罪心理学。”
纪晏臣点了下头,似乎是涉及到专业领域,他的话稍微多了一点:“犯罪心理学我之前也接触过一些,有些时候无法理解的作案动机,在复盘犯罪者的心理特征时会发现是一定事件。”
他低眸仔细检查了手里的花,死因是根部先天发育不足,“有些人从他生命初始的轨迹来看就一定会犯罪。”
宋时薇也垂睫注视着他手上枯萎的蔷薇,嗯了一声赞同:“是这样,在犯罪研究上来讲这是科学,但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是玄学。”
她停了停,低声说,“好比人们常说的,命运。”
面前人将手里的花放到一旁地上,像是心不在焉淡声问:“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相信吗?
宋时薇轻轻眯起眼,漂亮的鸟眸笼
上一层朦胧雾影。
“……不知道。”
他缄默沉静摘掉手套,半天,突兀问:“看过手相吗?”
宋时薇摇了下头,察觉到他若有所思朝她掌心瞥过来的视线,半开玩笑:“你会?”
他出乎意料嗯了声,嗓音一如往常沉淡:“懂一点,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