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姜母蒸了一大盆白米饭,用中午包饺子留下来的一点点碎肉伴着黄豆闷了一锅茄子,还顺道在锅边贴了几个玉米饼一块闷着。
另外去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辣椒和黄瓜,以及有些老了的苋菜。
缸里腌着的咸肉焯过水洗净沥干,放入锅中爆炒后加入辣椒继续翻炒片刻,一道极为下饭的辣椒炒咸肉就出锅了。
黄瓜的做法就比力简朴,拍碎了用去年熬的辣椒酱拌一拌就可以吃了。
苋菜已经有些老了,不适合生炒。姜母就用猪油煸炒后加入清水,炖出了一锅红彤彤的汤。
三菜一汤,菜色算不上多,份量确是足的。
一家人吃了个顶饱搬着小马扎在院子里闲聊。
姜家的院子不大不小,现在院子中央堆满了白昼收回来的小麦,院子的西边是圈起来给家禽运动的地方。水井挖在院子东边,隔着几步远用竹竿支了个晾衣服的架子。屋舍坐落在南边,面朝向北边的院门,院门口另有一颗老槐树,花期已过,零星的吊着几串果子。
树上的的知了聒噪了一天,似乎也有些累了,徐徐平静下来。
姜禾靠着姜苗坐着,看自己大姐给自己缝补衣裳。
简朴的针线活她也会,只是比不得姜苗心细。
姜父则抓了姜木抽查一些课文背诵,姜木苦着脸蹲在姜父身前,一边磕磕绊绊的背诵,一边拿着根小背篓。木棍在夯实的泥地上画着圈。
夏日里蚊虫渐多,姜母熏了把艾叶用来驱蚊,手中摇着蒲扇,笑吟吟的看着院中几人。
月上中天,村子里徐徐平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一家人消了食各自回房洗漱,沾了床榻就沉甜睡去。
翌日。
天空还未破晓时,院子里的公鸡就打起鸣来。
姜禾刚出门就看见灶房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她扒着门框探头往里面瞧,自家娘亲正在灶间忙碌着。
娘亲原本是坞城县令家的庶女,姨娘早逝。家中主母性子强势,虽然不会苛待庶女,却也不见得会有多尽心。
机缘巧合下,和姜父促成了一对。
县令这官,无过即是功。吴县令在坞城熬了几年,在六年前就升官举家搬迁了。走时差人送了封信伴着些常礼,也未曾邀出嫁女回家一叙。
姜母也不在意,她在吴家的日子过得虽然不苦,但是行动颇有限制。嫁了姜父后,她日子虽然清贫些,但幸亏乡下规则少,花用也不多。
自己的妆奁虽然不多,但其实也足够一家子在乡下安然过活。
她原本也会些家务活,只是于务农一道实在不太精通。但平日里浆洗缝补,烧水做饭照旧学的会的。
姜母闺名吴月华,她比姜父小六岁,如今三十四。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刻画下什么痕迹,只是笑起来时眼角会有几道浅淡的皱纹。
就好比现在,她身上寄着围裙,拿着葫芦瓢正往锅里添水。听见门口传来的消息,扭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小女儿把这门框探头探脑的瞧着,忍俊不禁。
“既然起来了就赶忙去洗漱,扒在门框上像什么样子。”
姜禾吐了吐舌头,冲姜母做了个鬼脸,转身去水井旁吊水洗漱。
不多时,屋里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一家人用过早膳,又拎着农具往地里赶。此时天光已经微亮,日光穿破云层,在大地上撒上清浅的金色光华。
田间地头有勤快的人家已经开始劳作,偶尔传来几声笑语。
路边的草叶上带着些许露珠,行人走过,那水珠便顽皮的跃上他们的裤腿。
许是布料粗拙,连水滴都不愿多留,草叶与裤摆摩擦间,它们才不情不愿的渗入裤腿,晕染开点点痕迹。
姜家的这两亩麦地紧挨在一处,昨日里的一亩地已经收了泰半。今天一家人来的早,约莫着明天上午就可以收完麦子。
镰刀挥舞间,太阳也慢慢的往上爬,纷歧会功夫就已经天光大亮。
许是被困了一晚上,圆溜溜红彤彤的太阳高悬上空,开始无限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照的天地间劳作的人们额头隐隐渗出汗渍。
姜禾手里的镰刀挥的舞舞生风,尽管再怎么小心,照旧会有些麦芒划过肌肤,挂出一道红痕。
她浑然未觉,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弯着腰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酸涩。
她直起身背着手锤了锤腰,余光瞥见小弟抱着水壶小口小口的喝着,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给我喝口水。”
姜木闻言抱着水壶屁颠屁颠的跑了已往,双手举着水壶递给姜禾。
“二姐,给。”
姜禾接过,猛灌了一大口,然后把水壶重新丢到姜木怀里,擦了擦唇角的水渍继续埋头干活。
姜木抱着水壶,不赞同的看着姜禾,“娘亲说过,干完活不能这么大口灌水的。”
姜禾头也不抬的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姜木抱着水壶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二姐你总是这么说,又不改。”
说完他又抱着水壶转身去问其他人要不要喝水,像是个在沙漠里给人送水的小天使。
一圈问完后,才把水壶放到阴凉处,随着几个大人后面吭哧吭哧的干起活来。
许是今年收成好,一家人干起活来都特别有动力,一亩地的麦子收起来比往年都要快了些。
眼看着快到正午时分,姜父开始往家里挑麦子,姜母也带着一篓回家准备午饭。
姐弟三人留在地里继续干活,看着时间差不多才收工回家。
午饭依旧是三菜一汤和管饱的白米饭。
一条风干的鱼加了豇豆和辣椒酱炖的软烂,一大盘晶莹剔透的冬瓜和一盘清炒地瓜叶,另外是飘着几片葱花的蛋汤。
比起普通人家里,姜禾家的伙食实在是算得上丰盛。
一家人囫囵的用过午饭,姜母去收拾碗筷,姜苗则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到阴凉处清洗。
姜父和姜禾两人忙着把麦子都翻了一遍,好让它们充实的晒足太阳,这样才气更好的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