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霍心兰的计划
明明霍心兰用的是和往常一样的温柔语气，甚至连笑容都是以往那样的温和，张婕妤却心慌不已。
她不敢与霍心兰对视，心虚地低下头去，仔细追念自己在此事上有无错漏。
应该没有……吧？
天武帝掉臂证据就杀产婆和赵嬷嬷的举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让张婕妤无法完全冷静下来。
张婕妤的思路一团乱麻，试探性地问霍心兰：“你……你想干什么？”
“妹妹就想知道姐姐抖成这样，在怕什么。”霍心兰温温柔柔地说。
“呵，我能怕什么？”张婕妤强做镇定，挤出一丝自以为理直气壮的笑，伸手去搭宫女绿竹的手。
绿竹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也是她的心腹。
谁知这次绿竹也被吓到了，行动慢了一拍，没能实时接住她的手。
张婕妤却已经将重心压上去，直接扑了个空，跪着的身子都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绿竹心知不妙，马上跪下磕头：“小主恕罪！”
“贱人！连你也怠慢我！”
张婕妤心中积压的怒火一下被点燃，直接抓住绿竹的头发，拎起她抵在地上的脑袋，用力便往青石砖上一砸。
绿竹本能地发出惊呼，但这道惊呼还没结束，就被脑门重击在青石砖上发出的“咚”一声闷响打断。
一大滩殷红的鲜血印染在结实的青石砖上，徐徐渗入因这一撞击而泛起裂缝之中。
绿竹全身瘫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失去了知觉，不知死活。
这一幕把院中之人都吓得不清。
尤其是随着张婕妤的那些宫人，心中都难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即是张婕妤自己也被吓到了，尖叫一声把手中的绿竹松开。
绿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汩汩鲜血不停顺着前额的伤口流出，爬满了她的泰半张脸，看得人触目惊心。
张婕妤满身哆嗦，惴惴不安又小心翼翼地地戳了戳倒地不动的绿竹：“绿竹……起来！你别吓唬我……起来！我让你起来！”
她因为畏惧而尖叫，可绿竹毫无反映。
虽然天武帝喜怒无常，从不将人命眼中，但这仅限于他。
无论是宫内宫外，主子想要打杀下人，都考究一个师出有名。
宫外的主子需要带上状纸，绑了下人，送去见官，由官府评判。
宫内则需报三宫主子，即天子、太后与皇后，由这三位或酌情或按律处置。
若是私自处置下人，不被发现还好，一旦事发，告到官府或三宫主子处，那就是苛待下人、滥杀无辜。
大应王朝自开国便考究孝道与仁义，苛待下人不够仁义，滥杀无辜有违王法，按律要被问责。
张婕妤见绿竹没有反映，惊骇地抬头望向四周。
她自己屋中的人倒是好管教，偏偏霍心兰在这儿，这事肯定瞒不住。
该怎么办？
“杀人灭口”四个字在张婕妤心中一闪而过。
霍心兰的话让她一个激灵。
“去请太医。”霍心兰说。
“是。”红玉立即应声，快步跑出去。
宫里消息传得快，主子复宠这事板上钉钉，太医院现在绝不敢再怠慢他们。
这太医她肯定能请到！
红玉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苦了这些年，总算又盼着光了。
全靠小公主呀！
与此同时，院中原本要带着产婆与赵嬷嬷离开的几名太监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倒不是没见过死人，而是没见过主子亲手杀人。
张婕妤这下可是要在大应皇宫中着名了。
他们这一愣神，手上力度不稳，原本被他们制住的赵嬷嬷挣脱了束缚。
她一直都忙着挣脱桎梏，没注意到张婕妤的举动，刚能开口便朝主子求助：“小主救——我的娘咧，绿竹怎么了？”
碧珠站起身，睨了她一眼，压着疯狂想要上翘的嘴角道：“被张婕妤打死啦。”
不怪她幸灾乐祸，绿竹原本是霍心兰屋中的宫女，霍心兰对她一直不错。
但在霍心兰失宠的这些年里，绿竹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竟让张婕妤亲自开口把她要了已往。
无论流光轩谁想走，霍心兰都市同意，这次也一样。
那时只当绿竹一心想攀高枝儿，碧珠心里瞧不起她薄情寡义归瞧不起，但几多能明白她想更换门庭的心。
当下人的，谁不想随着有前程的主子找条更好的出路？
可现在张婕妤想害霍心兰和傅笙笙，绿竹反倒混成了她的心腹，不由得让碧珠怀疑绿竹是靠着叛主上位的。
现在叛徒得了现世报，碧珠可不得兴奋吗？
然而她这话却像是捅了马蜂窝，让张婕妤一下炸了：“别乱说八道！我没杀人！绿竹还在世！在世！”
“碧珠，说话不要没轻没重。绿竹才去姐姐身边几多，能知道她几多私密事？怎么可能被姐姐灭口呢？”
霍心兰嗔怪地看了碧珠一眼，又意有所指的扫向赵嬷嬷。
张婕妤一愣。
她可记得碧珠刚刚没提什么灭口的事啊！
碧珠聪慧，一点即通，忙敬重认错：“奴婢错了，奴婢不应如此武断。张婕妤就算想灭口，也该是灭赵嬷嬷的口。”
院中诸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一个哆嗦，缩着脖子站在原地不敢作声，满脑子都是绿竹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卖力押解的太监回神，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那一双手就跟铁钳似的，疼得赵嬷嬷感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霍心兰给碧珠使了个眼色。
碧珠会意，笑嘻嘻地冲赵嬷嬷喊：“赵嬷嬷，我劝您最好一头撞死在天牢中。否则全家老小一起凌迟，那一刀刀割下来，血一滴滴往下落，多疼啊？”
“我记得您女儿才出嫁，亲事还不错，下个月就要生了吧？真可怜，诛九族是连出嫁女儿都要一起被株连的。”
“您小孙子才五岁吧？原来还能判个流放，但谁让你谋害小公主，这下连您小孙子都要一起被千刀万剐了。”
“小孩子的肉多嫩啊，那么~尖锐的刀刮下去，那不得鲜血狂飙？也不知道您小孙子受不受得住？会不会恨上您？”
碧珠每说一句话，赵嬷嬷本就已经苍白如纸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一分。
等听到碧珠问她小孙子受不受住、会不会恨上她，赵嬷嬷彻底扛不住了，疯狂挣扎尖叫：“小主您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全家！老奴不想死！求求您！”
张婕妤站在原地不吱声，惊魂未定的眼神不停在绿竹和赵嬷嬷身上游移。
眼看自己要被带出前院，张婕妤还没作声，张嬷嬷急得不行。
她病急乱投医，竟然朝霍心兰求求：“霍美人救命！求您高抬贵手，老奴愿当牛做马酬金您！”
霍心兰挑眉：“你害我女儿，我凭什么救你？”
赵嬷嬷急糊涂了，也实在是没措施了，望向还不帮她丘晴的自己也，心一横，咬牙道：“那是张婕妤指使老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