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后会有期

　　“大炎来犯，将军命楚副将敏捷启程，随军出发！”

　　小五已经牵好了两匹马，单腿跪地作为马凳，等我上马。

　　肖家人听到消息也纷纷赶了出来，下人们举着火炬，西院马上被火光照亮。

　　看着忙乱间披了衣服就出来的肖尚书和夫人，我拜了一拜，“军情紧急，恕儿媳不得不离家。”

　　还不等他们反映，我就踏着小五的腿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时，我俯视着肖家整个院子，似乎已经置身战场，睥睨着千军万马。

　　肖尚书和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一句，“如意啊，千万小心！”

　　倒是我的嫂嫂陆明君说了句：“家里的事你放心，肖垣有我和你年老照料，战场之上千万不行逞强，保重自身要紧！”

　　我点颔首，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刚刚追出来的肖垣。

　　他的眼尾依旧红红的，眼中有不舍，有担忧，另有……委屈。

　　这人总是这样，似乎一招惹他，眼泪就要掉下来似的。

　　但原文里他明明是个比太子还要杀伐果决之人。

　　“如意，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我转过头去，没有回覆。

　　这大婚的日子是我早就定好的，但是阵前不得结婚，我这一去恐怕没个两三载回不来，到时这场亲事作不作数，还不得而知。

　　肖垣，我们后会有期。

　　这夜，新月挂于树梢。

　　我们一路星夜疾驰，比原定时间快了三天，可照旧慢了一步。

　　雄师快惠临城前却发现，大炎和叛贼勾通，已经占领了临城，我们只能退守郓城。

　　大炎一直和大礼配合结盟抵御犬柔，但是没想到刚刚经历过蝗灾，却遭到大炎的叛逆。

　　这么多年来，他们原来一直有心进攻大礼，而且摸到了一条捷进。

　　郓城是大礼的要地，也是军事要地，他们从临城入侵，立刻就会扑向郓城。

　　与临城的将领暗通款曲，因为临城一旦失守，郓城岌岌可危。

　　郓城在大礼南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大礼最重要的防御体系，一旦攻破，大炎险些可以势如破竹，直抵京城。

　　敌军来势汹汹，我和爹爹另有哥哥都严阵以待。

　　幸好郓城阵势高，易守难攻，若是死守，还能支持一段时日。

　　刚到郓城不久，我就收到了桃子的信。

　　信上说如烟被姨母逼着加入了选秀。

　　原本她是闹着要自尽的，但是肖垣去劝过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不仅加入了选秀，还被天子钦点，封了个娴妃。

　　肖垣也从礼部侍郎调任为工部侍郎。

　　看来如烟是为了肖垣才入的宫，恐怕又会成为他埋下的一颗好棋子。

　　这么想，她虽然没时机搜集到我们的罪证，但是会在天子耳边吹枕边风啊。

　　原本是想让如烟接替我的人生轨迹，结果却照旧被肖垣取了个巧，真是越想越气！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大炎的军队。

　　他们在临城安营扎寨，准备围困郓城。

　　我刚进爹爹的营帐，就看见他和陆叔叔另有楚云远三人没精打彩。

　　我道：“怎么了？”

　　楚云远递给我一封信，“前几日爹爹修书一封给青阳王，希望他能够派兵驰援，结果……这是回信，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信扫了几眼，没想到大炎居然还派了一支军队去攻打青州！

　　目前，离郓城最近的是李念慕所在的青州，但是青州军力却十分单薄，一旦被进攻就自顾不暇，更别说来驰援我们了。

　　陆叔叔叹了口气，“皇上忌惮青阳王，所以青州的戎马不多，怕的是青阳王拥兵自重。”

　　爹爹狠狠锤了下桌子，“狗日的大炎可真会挑时候，咱们刚经历过蝗灾，和又犬柔征战多年，互有消耗，偏偏这时候趁乱策反了临城守将！”

　　陆叔叔道：“咱们的军力打是打不赢的，只能死守。”

　　可就算是死守，又谈何容易？

　　天子怕死，一道道谕旨下来让爹爹出城攻敌，爹爹又岂能抗旨？

　　原文里，最后大炎天子病逝，攻城的大皇子为了赶回去争夺皇位才撤了兵，而这一仗陆叔叔战死，爹爹受了重伤，哥哥险些成了残废。

　　我捏紧了拳头，为了陆叔叔，另有父亲和哥哥，我也一定要守住郓城。

　　我们在沙盘上推演到深夜，发现依旧只有守城这一条路。

　　陆叔叔频频叹气，“而且还要青州那边能够自保，若是需要我们派兵驰援，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爹爹已然十分疲惫，我劝他早点休息，不要熬坏了身子，他却摆摆手，让我和哥哥先回去睡。

　　陆叔叔拿了棋盘放在榻上，对我们说：“你们去睡吧，我还要陪你爹下盘棋。”

　　楚云远把我拉出来，“这是爹的老习惯了，每日无论军情如何紧急，都必须下一盘棋，保持头脑清醒，心神不乱。”

　　爹爹是一军主帅，心中的压力和责任有多大我难以想象，只能把头靠在楚云远的肩膀上。

　　“但是我想为爹爹分忧。”

　　楚云远拍拍的我背，“放心，有陆叔叔在，有我们兄妹俩在，我们都是爹爹最信任的人，有我们在身边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支持了。”

　　与哥哥划分后，我实在睡不着，想去看看飞雪，却看见一小我私家在马厩前的空地上练剑。

　　插在柱子上的火炬照亮了他年轻的脸，是小五。

　　他练得入神，居然都没有发现我。

　　一套剑法练完，他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掏出帕子递到他面前，他才惊觉旁边有人。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现在才畏惧，晚了！我要是敌军的细作，你适才早死八百回了，你可千万别跟人说你是我徒弟！”

　　他用帕子擦了汗，小心叠好，塞进衣领里收好，“我洗洁净还你。对了师傅，我煮了鸡蛋羹，一会端去你营房，你吃了再睡。”

　　“你就是为了给我煮鸡蛋羹，所以这么晚还不睡？”

　　他一副理所虽然的样子，“师傅你平常晚上总爱吃夜宵，桃子又不在，我总得照顾才行。”

　　我笑，“人小鬼大。”

　　他收起了笑容，认真道：“我不小了。”

　　我打趣他，“不小了还不敢一小我私家睡？”

　　小五小时候差点被吃掉的经历让他总是做噩梦，所以经常偷偷跑进我的营帐里打地铺。

　　为此，桃子没少讥笑他。

　　他有些欠美意思，憋不住又笑了出来，一副孩子样，“只有在师傅身边我才气放心。”

　　我敲了下他的头，“所以不管你多大，在师傅身边也照旧个孩子。还不快去把鸡蛋羹给我端过来。”

　　他答了声哎！就欢快地跑向伙房了。

　　吃了夜宵我越发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眼前的难题是有措施解决的。

　　但是措施是什么呢？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想起，原文中肖垣曾经和太子讨论过这一战。

　　其时他说的是……

　　鸡鸣的时候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