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逾越我，然后呢？

　　　　时间有些晚，墨上筠拿着名单回了宿舍。

　　林琦不在。

　　去洗了个澡，墨上筠换了套作训服，然后坐在书桌前研究节目名单。

　　将看名字就觉得不出彩的节目先进行标志，然后扫了眼加入者的名字，墨上筠又打开笔电调出上次全营考核的结果，一个个的进行对比。

　　等她将节目单上存在的所有名字都浏览了一遍，且对他们的结果都心里有数后，再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关了笔电，又将节目单收好，墨上筠起身计划睡觉时，才发现林琦还没有回来。

　　走至阳台，看了眼外面飘扬的雪花，她眉头扬了扬，然后回了宿舍，拿了个迷彩帽戴上。

　　拿手电，熄灯，出门。

　　大雪纷飞，下了几个小时，地上积了厚厚的雪。

　　宿舍楼下，墨上筠晃了下手电筒，直接踩进了雪地里。

　　一脚一个雪坑，渐行渐远。

　　*

　　训练场。

　　夜色漆黑，寒雪满天，冷风咆哮。

　　墨上筠刚走近，就见到在400米障碍上移动的那抹人影。

　　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男人跟女人的身影，素来很好区分，整个二连就她跟林琦两个女的，眼下在400米障碍上移动的——

　　自然是林琦。

　　她法式顿住，视线紧盯着那抹人影。

　　400米障碍，一个来回，却没有歇息，看了眼表之后，继续在障碍上狂奔，一次次的来回，似乎没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左手放到裤兜里，墨上筠右手拿着手电筒，在400米障碍上晃了晃，军用电筒强烈的光线，马上将林琦的注意力吸引已往。

　　林琦在木桩上停顿了下，隔得很远朝这边扫了眼，见到站在路灯下那抹高挑的身影。

　　可，她很快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墨上筠，继续跨越障碍。

　　墨上筠依旧站在原地。

　　雪花飘落，于她帽檐、肩膀、军靴上染了层白，寒风迎面而来，她却岿然不动。

　　或许过了十分钟。

　　林琦停了下来。

　　她靠着高墙，远远地看向这边。

　　终于，墨上筠抬起脚，抓紧手电筒，一步步地朝她那边走去。

　　灯光照到林琦身上，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她却满身是汗，汗水从她额角滑落，沾湿了发梢、衣领，然后被风雪冰冻，连她的那头短发都结了冰。

　　墨上筠走近，林琦站直身，立定般站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到休息时间了。”

　　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墨上筠停下法式，眉目似是染了层冰霜。

　　“我知道。”林琦一字一顿地回覆，不见丝毫惧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墨上筠平静地问，视线落在林琦眉心。

　　“逾越你！”

　　眼底浮现抹斗志，林琦站得笔直，回覆的坚定有力。

　　今天她去过指导员那里，无意中看到了墨上筠在校的平时结果。

　　令人惊叹的结果单和体能训练表。

　　就那些项目和数字，能引发任何一个军人的血性。

　　不得不认可，她受了刺激。

　　然而，面对林琦的昂扬斗志和坚定信念，墨上筠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手中的手电筒一晃，淡淡地审察了林琦一眼。

　　顿了顿，墨上筠锁定她的视线，清冷坚决的声音陪同着寒风，齐齐吹落于她耳底，“逾越我，然后呢？”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似乎是不咸不淡地问话，又像是揭露出某个现实。

　　林琦一怔。

　　逾越她，然后呢？

　　这个问题，林琦并没有想过。

　　“我现在的目标，只是逾越你！”林琦冷着眉目，语气依旧坚定。

　　眸光微闪，墨上筠冷冷地问，“所以在你逾越我之前，就是为了我在世？”

　　“……”

　　林琦一时哑然。

　　她抬眼，朦胧夜色中，看到一双清澈冰寒的眸子，黝黑而明亮，如耀眼星辰，却藏匿着无尽暗空，跟那双眼睛对上的瞬间，似乎一切都被洞穿似的。

　　没来由的心惊。　　

　　良久，她听到自己说出一个字，“不。”

　　不！

　　她不为任何人在世！

　　一个字的声音，随着寒风，瞬间被席卷撕裂。

　　然后，她看到墨上筠眼底的冷意，一点点地褪去。

　　嘶吼的狂风中，她们俩面劈面站着，映入林琦眼底的墨上筠，满身隐在一片黑黑暗，却腰杆笔直、淡定从容，再猛烈的风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有目标是好事，但没须要为了目标折腾自己。”墨上筠淡淡的说着，字字沉稳。

　　目标是怎样的？

　　能够做到的，那才叫目标。做不到的，那只能是妄想。

　　但是，这话她没有直说。

　　林琦缄默沉静地看她。

　　唇角勾笑，墨上筠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

　　她走了几步后，林琦听到一句懒洋洋的话——

　　“我明早五点起来。”

　　似乎是某种体现。

　　林琦心一动。

　　她再定睛去看时，那抹挺拔却纤细的身影，已经被大雪与黑暗笼罩，只余下浅浅的轮廓。

　　*

　　墨上筠回到宿舍的时候，身上已是一片冰凉。

　　没开灯。

　　她关上门，将开着的手电筒放床上，然后脱下衣服、鞋袜，躺到了床上，再关了手电筒。

　　现在已有12点，休息的时间不多。

　　不多时，她听到门开的消息，等依旧没开，林琦去洗了个澡，然后就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两人沉沉的睡了已往。

　　翌日，五点。

　　没有闹钟，墨上筠遵循着生物钟，准时睁开眼。

　　上铺的林琦，在穿衣的窸窣消息后，也迅速爬起床。

　　她的行动迅速利落，竟是要比墨上筠还先下床。

　　墨上筠慢条斯理的穿衣、穿鞋袜、洗漱，行动不慌不乱，等她整理好的时候，林琦已经全副武装地等着她了。

　　宿舍的灯灼烁着，林琦穿着作训服，整整齐齐的，站在门边等着她。

　　刚从阳台进来的墨上筠，第一时间感受到两道冷冽的视线，杀气腾腾。

　　“怎么训练？”

　　冷冷地看着她，林琦面无心情地问。

　　“越野。”

　　墨上筠耸耸肩，颇为随意道。

　　林琦收回视线，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等。”

　　墨上筠实时叫住她。

　　停下法式，林琦转身看她。

　　“带手电。”提醒了一句，墨上筠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天色。

　　林琦：“……”

　　*

　　基地四周有划定的越野门路。

　　崎岖小径、障碍、森林、独木桥，一整条线的越野跑道，总共有五公里。

　　上周刚来时，墨上筠是凭据这条跑道跑过的，厥后觉得这路程对她来说有些短，所以在四周开辟了一条的新的路，或许多了三公里，地形比力原有的更要崎岖些。

　　雪下了一夜，终于停了。

　　朦胧灯光中，基地陷入黑黑暗，可所见之处，皆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入目皆是雪白一片。

　　林琦随着墨上筠踏入雪地的那刻，突然觉得心被什么工具压得沉沉的。

　　她所知的墨上筠，拥有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前途无量的人生，可这样的人——

　　竟然比下层的士兵更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