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厢房里也同时开动。
自打回到府来，院里人还从没见梨香院有过这么热闹。
元贝捂口站在门下不敢置信，箭步跑到珍珠面前询问事由。
她虽然随着沈羲去的撷香院，但沈羲跟纪氏说的什么她在门外完全不晓得。
沈羲招来珍珠交接了几句便就回房去。
拐角处看见蹲在角门下的沈梁，也把他抓进房来，走到桌旁打开那撂着的三只点心盒子让他吃。
沈梁两手攀着桌沿睁大眼望着她。
“吃吧，不说你。”
她掰了块桃酥给他。
他这才伸手接了，张开那小嘴巴，吃起来。
沈羲顺手拿了张小杌子让他坐下，摇着扇子望着他。
明明不久前才说过让他别再吃零嘴儿，可眼下这样的工具也不是常买，不外是个孩子，哪忍心拘着。
“姐姐也吃。”
沈梁掰下一块，踮脚塞到她嘴里，小胖爪子上尚有润肤的乳脂香。
阳光把门廊照暖了，姐弟俩相对着的样子在逆光下成了剪影，门外的喧闹与他们仿似无关。
“你最喜欢吃什么？桃酥？核桃糕？照旧云卷儿？等咱们有了钱，以后常买。”
“最喜欢吃姐姐带我去城隍庙买的糖葫芦，去年我们去逛庙会，我走累了，姐姐买了糖葫芦给我吃，我就不累了。”
小男孩仰起圆脸蛋，眼神晶亮地望着她，嘴边另有满脸的糕饼屑。
“真没前程，有糖葫芦就满足了？”
沈羲揉他的小脑瓜子。
婆子们得了纪氏的指示，落力干了一下晌，到太阳落山时里里外外所有房间便全腾了出来。
清出的杂物全被运走，只剩下各处需做清扫和部署，这些却已不在话下。
珍珠元贝与刘嬷嬷接着忙乎了几日，便就四下妥贴。
院子小是小了点儿，但修修补补再好好扫除完，倒也略看得入眼了。
沈羲挑了个日子让裴姨娘母子住进东厢。
又让原本住在前院里大通铺上的刘嬷嬷搬来珍珠她们隔邻，交接她卖力看院儿与院里清扫的差事。
刘嬷嬷原先只恐怕沈羲会把她当外人，如今这一来，一颗心竟已在胸膛里呆得定定当当，满身上下都是劲儿。
裴姨娘让沈梁住了靠近沈羲的房间，自己退去东边耳房住下，沈羲也没有说什么。
沈梁是二房的子嗣，裴姨娘虽然实诚本份，但终归见识有限，除去衣食住行上能照顾好他，教育上还能有什么优势？
从前的事便不提了，如今她沈羲既来了，自然该好生将他教导。
裴姨娘一定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做了这样的部署。
自此每日早间沈梁定时到正房认字习字，风雨无阻。
五岁大的孩子未必有多大的耐性，说原理也未必全能明白。
幸亏沈羲也不是那等急躁之人，知道他喜欢乱画，便寻了些简朴易学的图画给他作引，顺道贯注些原理进去，倒是也逐渐认真上心起来。
虽然这已是后话。
只说梨香院经她这一摆弄，虽统共也不外六小我私家，但却和乐融融，眼见着就热闹起来了。
看来看去还剩下庭院里未种花卉，这里写了花木名称给珍珠，再给了银子，着她与元贝前去治理。
花木花不了几多钱，沈羲前世死时已在待嫁，肖氏早将一手持家的本事悉数传了给她。
钱花在哪里，怎么花，花几多，她心里皆为有数。
沈羲自己无事，便就琢磨起温婵这事来。
究竟温婵如今是什么样，还只是从刘嬷嬷口里听来，她也只是个下人而已，知道并不详尽。
况且耳食之闻恐也有偏差，她总得寻个时机亲自去看看，如此方为有谱。
拂香院这里，随着日子一天天已往，沈歆却愈发郁结。
原本她还盼着能在刘府里当着众官眷面一展风范，可眼瞧着刘府寿宴的日子马上到了，她们却连得手的寿礼都弄飞了，这寿宴又另有什么可期待的？
这几日她困在屋里想来想来，也想明白了，当日那字据八成就是沈羲挖的坑设的套，她都能把路堵到这份上了，自然不行能还让她们钻着空子。
只是却不明白，沈羲何以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有心计？
不是长他人志气，换成她是沈羲，她可纷歧定能想得出这主意。
要害是她是怎么算出她一定会上门跟她讨那首诗的？难道她认得出那是衙门里的公牍，甚至是密旨？
但这怎么可能？
连她沈歆都不认得，傻楞楞的她怎么会认得？
纵然书没少读，可衙门里的事情书本上可不会教。况且连黄氏都不知道！
她总觉得二房里有离奇，但却又拿捏禁绝。
到底她都有多年没见过沈羲了，二房失事的时候她也不在京中，沈羲被遣去杏儿沟她也没在府，这几年她们在杏儿沟过得怎样她更是不清楚。
早饭后去园子里转了半圈，听说梨香院又是收拾院子又是重新安置住房，心底愈发气恼。
沈羲之所以能这这么闹腾，还不都是拿的她长房的五百两银子？
前脚讹了她一把，后脚竟就放肆显摆起来！
她斥了那丫鬟几句。
走到角门下却听说兵部郎中林粹的夫人来府了，且就在黄氏房里，少不得又收拾心情，折返方憧憬正房去。
林夫人丁氏说起来也是黄氏的旧识。
原先丁家也住在黄家所在燕子胡同，黄父与丁父其时都在秦帝治下的顺天府任了个小官职，黄氏与丁氏两家姐妹时常聚在一处做针线，也算是闺中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