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遗传病

　　黄牛家的看到神仙人物一样的三奶奶，居然没有一点嫌弃自己的样子，还轻言细语跟自己说话，都快感动哭了。她半边屁股坐在锦凳上，伸出的胳膊只放在桌子的一个角上，生怕自己腌臜弄脏了桌子凳子，紧张得半边身子都是缰硬的。

　　陆漫又轻声慰藉了几句，才把芊芊玉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切了脉，又问黄牛家的小月子情况。黄牛家的说，她的小月子禁绝，还伴有痛经，经血少颜色黯，有小血块……

　　陆漫仔细看了黄牛家的舌苔，脸色，才发现她脸上和脖子上有淤青，只是时间长了，不容易看出来。另有，她伸胳膊的时候，袖子不敢撸高，还紧紧把袖子捏紧，想是怕人看到胳膊上的什么工具。

　　陆漫有些沉了脸，侧头问黄婆子道，“你儿子经常打媳妇？”

　　黄婆子吓得跪了下去，叹气说道，“老奴儿子见他媳妇一直不下崽，着急，就，就……”

　　一旁的柳芽喝斥了一声，“跟三奶奶怎么说话呢，粗鄙！”

　　黄婆子又赶忙说道，“哦，对不起，是老奴说错话了，是生娃。”

　　陆漫说道，“紧张，畏惧，都有可能造成不孕。若你儿子这样打媳妇，就不要来了，看好了也没用。”

　　黄婆子又磕了一个头道，“三奶奶，老奴回去管住儿子，定然不让他再打他媳妇一下。”

　　陆漫又视察了一番黄牛家的，才说道，“黄牛家的面色晦黯，舌黯红，苔薄白，脉象弦，我给她开两副药，在来月事的第一天开始吃。月事一结束就来我这里，我给她做灸疗。”

　　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疗仪器，不能一下断定是输卵管堵塞，照旧卵子或是子宫发育不良，她的切脉技术还摸不出这三者之间的区别。只得先把月经调好，舒肝解郁，养血理脾。

　　末了，陆漫又委婉地提醒这对婆媳，“是在足上做艾灸，嗯，要在家里把小我私家卫生做一下。”

　　黄婆子不太明白“卫生”的寄义，但也能猜出是让她媳妇把脚洗洁净的意思，忙红着脸颔首允许。

　　陆漫写好药方，她们拿着药方千恩万谢地告辞出去。

　　黄牛家的走之前，还跪下给陆漫磕了三个头。她没想到三奶奶的态度这么好，不仅给她看病，还不许男人再打她。

　　她们一走，杏儿就嘟嘴说道，“三奶奶，听说黄嬷嬷的儿媳妇是倒夜香的，多腌臜啊。她坐过的凳子咱不要了，放在这里有味道。”

　　柳芽瞪了她一眼骂道，“跟三奶奶乱说什么呢。”

　　陆漫倒是挺喜欢杏儿的天真烂漫，也没生气，笑道，“不必扔，就放去后院西厢房的南耳房吧，把那间屋子拾掇拾掇，放张桌子，几个凳子，一张小床，以后有下人来看病，就在那里看。”

　　她倒不嫌弃，在前世接生时，还遇到过产妇在产床上解大便的事。而且，做为医生，无论面对怎样的病人，都是一视同仁。但在这里她不得不考究，不考究就会被人说邋遢。

　　柳芽和绿绫虽然没有明面嫌弃，照旧赶忙焚香净气，把窗户打开。

　　忙忙碌碌中，一晃到了五月中上旬，天气越来越热，治疗老驸马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初十这天，府里的主子只去给老驸马问了安，而没在那里用饭。因为长公主在三位夫人的陪同下，去了宫里，要在那里吃完晚饭再回来。

　　这天下晌，陆漫又看见姜展玉了，他同二老爷一起，来给老驸马请安。

　　他的脸色较之前悦目了些，依然那么温文尔雅。他给老驸马行了礼，又谢谢了陆漫几句，才被世子爷劝回去歇息，他才从定州赶回来。

　　姜五爷还给每个主子带了礼物。晚上的时候，他的丫头就给陆漫送过来了，是一柄湘竹扇。那个丫头说还要去清风院一趟，给八爷带了两支羊毫笔，姜玖四个小木头玩偶。

　　倒真是温润君子，对家人都一视同仁，陆漫对他的印象更好了。想着未来照旧探询探询他得的到底什么病，她治欠好，另有《回春杂记》，以及那么多何家留下的书札呢。

　　因为陆漫脑子里的工具有些多，需要慢慢消化，还要忙着练习针灸和切脉，所以没有继续拜读《回春杂记》和其他医书。

　　《何氏汇经》陆漫已经拿回了兰汀洲，她不仅把中间的那几页记有治疗“活树人”的纸张取出来，重新装进《回春杂记》，还把那半页被破坏的纸用白纸补好，又在白纸上把内容填上。

　　第二天上午，陆漫来到鹤鸣堂。一走进正堂那进院子，就发现情况差池。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守在门口的丫头头垂得很低，连挂在廊下的鸟儿都比以往平静了许多。

　　她还没走进上房，就能听见长公主发脾气的骂人声飘出窗户，似乎是姜展玉不听劝嘱，到底去国子监上学了。

　　长公主不舍得骂孙子、儿子，就骂儿媳妇，“……什么才女，什么名士，就是一个酒鬼，棒槌。她的心从来没放在丈夫儿子身上，从来没想着怎么居家过日子。哎哟，可怜的展玉，生下来身子骨就欠好，他亲娘还不放在心上，由着他去上国子监糟蹋身子。二孙子更可怜，一生下来就那样。都是林氏欠好，老林家欠好……”

　　骂得不外瘾，又砸了几个茶盅。

　　难道二夫人家有遗传病史，才造成二夫人第一个儿子一生下来就死了，姜展玉也身体欠好？

　　陆漫没敢去西侧屋触眉头，而是轻手轻脚往东拐进了老驸马的卧房。屋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生怕消息弄大了，把长公主吸引过来。

　　陆漫凑近老驸马，视察了一下他，又跟他闹起了家常。只不外不敢高声说，就凑近老驸马的耳边说，“祖父，孙媳又来看你老人家了。咦，今天看着脸色很不错呐，像喝了点小酒。嗯，昨儿夜里一定睡好了。这样才好，提出表彰。等你老人家醒过来，孙媳给你做好吃的，保证你原来没吃过……”

　　话没说完，居然看见老驸马怂了怂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