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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醉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避其锋芒

清秋醉 思夏言 4581 2024-04-10 22:31:34

  简直如沈亦清所料,那些婆子们和年轻女人们并没有计划善罢甘休,没等天亮就又不知怎么的集结起来,气势汹汹地要找沈亦清的麻烦一般泛起在清秋苑门前。

  只是还没等她们把令人烦扰的架势摆出来,迎来的即是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

  出来相迎的不是旁人,却是赵欣儿。

  那群婆子们之中,明显年长些许、衣着较旁人更为整齐洁净的一人站了出来,不光没有言语犷悍,反倒好声好气地笑着问道:“欣儿女人,怎么是您?”

  看得出来她算是这群人的小头目,也正与赵嬷嬷有旧,因而赵欣儿和颜悦色地答道:“诸位来的不凑巧,少夫人现在不在苑中。”

  “哟,怎么就这么巧了?”

  “就是,这天还没亮,人能去哪里?”

  “莫不是怕了咱们,想躲起来。这可不行,原理还没说清楚呢!”

  “......”

  赵欣儿话音未落,这几十人便七嘴八舌地埋怨起来,想必是盘算主意要与沈亦清纠缠。

  为首的婆子却没说什么,只是笑而不语地望着赵欣儿。她知晓赵欣儿与赵嬷嬷的关系,本不欲为难,又清楚她最是脸皮薄,相信不出多久就受不住这些人的言语,故此并不计划节外生枝。

  没想到赵欣儿并未与众人争执,对她们明显有些冒犯的言语充耳不闻,反倒侧身让出一条路。

  她依旧是好脾气地说道:“各人若是不信,自可以进苑里一探究竟。”

  在场之人明显没想到她竟这般好说话,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相互面面相觑起来。若是双方起了言语上的冲突,反倒可以像昨日一般故技重施,撒泼打滚的事情可谓熟能生巧,但如今苑门大开,这群人反而疑心有诈,不敢冒进。

  赵欣儿见这局面与沈亦清先前所预料的一般无二,便继续强撑着态度,照着之前她付托的说道:“但是有一层利害关系欣儿照旧得提前说明,各人即即是对少夫人有所不满,大可以向夫人、老太君秉明实情,相信没有什么不公正的。可这清秋苑究竟是燕少将军的府邸,若是不管掉臂的冲撞进去......言尽于此,诸位照旧从长计议得好。”

  究竟赵欣儿的性格温和乖顺,说起这警示的话语少了几分硬气和压迫感,对旁人尚且受用,可看在那年长些的婆子眼中便露了破绽。

  正当四下人性有些涣散,甚至不少人相互窃窃私议之际,那婆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欣儿女人这番说话,恐怕是少夫人授意吧?”

  赵欣儿下意识地眼神隐约闪躲,虽很快收敛回去,却照旧被尽收眼底。

  于是那婆子顺着说道:“她一个外来之人,又是年纪轻轻、不知深浅的小丫头,凭什么掌管这么大的侯府。新官还没上任,便要拿我们这群老家伙开刀,这不是明摆着欺软怕硬。我们虽是下人,可在贵寓这么多年,没有劳绩也有苦劳,即是在老太君面前也是挂了号的,怎么她三言两语就能把我们逐出侯府,岂不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老婆子我第一个不允许。你我都是在贵寓多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本不愿闹得这般。可你既然偏帮了她,那也怨不得我们这些做尊长的了!”

  这也是这些宅院里习用的伎俩,听她这么说,自有几个身形结实的婆子朝着赵欣儿的偏向涌过来。后者在侯府中颇受优待,哪里见过这等嘴脸,下意识地向退却了几步,跨进了苑里。

  正政府面僵持着,几人眼看着要对赵欣儿倒霉,原本空旷的庭院两侧从门口站出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厮,很快就将赵欣儿护在身后。

  没等几人靠近,两侧的棍棒交叠,在瞬间发出极大的响声“哐当”,极具威慑力。在场的众人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样的力道打在自己的身上,轻则皮外伤,重则伤筋动骨。

  纵使她们想闹事,却也不至于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很快就退到数尺之外的宁静距离。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人纷纷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脸庞,似乎这是她们以为自己最有价值的资本。

  为首的婆子没想到另有这样的部署,心中不行谓不惧,却照旧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这是要明着对我们动手了?若是能用老奴等人的贱命让世人看清楚这侯府当家少主的嘴脸,少夫人取去即是。”

  有事先部署下的掩护屏障,赵欣儿总算又凛了凛心神道:“大娘们照旧歇了吧,少夫人简直不在苑中。”

  果不其然,除了赵欣儿与眼前的几个护卫,清秋苑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清。若是沈亦清真的躲在里面,就这些人的面子恐怕还不至于让她这么委屈自己,连呼吸声都藏起来。

  恰在此时,赵欣儿缓和地补了句话:“少夫人也说了,若是各人消消气、想明白了,大可以依次把自己的诉求说清楚,若是能办到的,她一定尽力帮各人完成。”

  这群人的怨气与恼怒瞬间成了打在棉花上的重拳,毫无回应。可事已至此,却都没有此外法子,为首之人也难掩脸上的苦闷之色,尴尬得有些下不了台。

  可她们也算沉得住气,就这么在清秋苑外僵持着,从清晨等到黄昏,才不宁愿宁可地悻悻回去。

  眼瞧人都走了,赵欣儿这才长舒一口气,身上的衣衫也隐隐透着薄汗。

  她望着身边手持棍棒一整日,此时正放松筋骨的小厮们,略有些歉意地说道:“辛苦各人。”

  谁知那些小厮们摆摆手,绝不在意道:“欣儿女人哪里的话,是我们得谢谢您,都是您应了少夫人,这才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

  另一个应和道:“就是,少夫人常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赵欣儿突然意识到为何每次进清秋苑,所见众人的气氛总是极融洽,各人脸上也都是轻松愉快的神情,连带着燕云易也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点颔首道:“接下来的六日,也仰仗列位了。”

  ——

  “阿嚏!”

  沈亦清这个喷嚏打得结实,可满心都在眼前的文稿上,只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顺带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屏儿着急遽慌地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心疼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放着好好的清秋苑不住,搬到这么个荒芜的地方。”

  说话间,她眼神难免有些警惕地周遭又审察了一遍这个废弃多年、满是杂草藤蔓,另有日积月累厚重灰尘的庭院。

  沈亦清的视线倒是没有离开正在翻阅的草稿片刻,却突发奇想地说道:“哎?你说她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躲出去了,基础想象不到我还在府里。”

  丁全答道:“这倒是真的,这几天这些人把侯府的角角落落都跑了个遍,可就是没有找到这里来。您是怎么料到她们一定不会发现这里,难道外面的听说是真的,您真的会神机妙算?”

  闻言,沈亦清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丁全......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逗!”

  没等沈亦清听下来,屏儿却是轻轻掐了丁全一把,他疼得惊呼一声“嘶”。

  屏儿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怎么也跟外面的人一样,小姐最是讨厌别人疑神疑鬼地乱说,以后禁绝再提了。”

  丁全赶忙挠了挠脑袋,木讷地应道:“是是是。”

  沈亦清止不住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说道:“其实很简朴,因为这里是凶宅,所以他们全都不敢进来。”

  闻言,屏儿立即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沈亦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非但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反而下意识地追念起第一次到这里时的场景。那即是她与燕云易大婚当晚,她情急之下义愤填膺地扇了他一巴掌,他领着她到这僻静无人之地坦诚相待。

  这里也算是见证了二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相识。

  这些都静静地藏在沈亦清一个若有似无的浅笑之中,成为她与燕云易之间配合的秘密。

  趁着屏儿愣神,沈亦清冷不丁地泛起在她身后,虚张声势地在她耳边低吼作声。屏儿一个不察,被她吓了一跳,跳着脚惊呼道:“啊!!”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她这便倾倒在丁全的怀里。

  沈亦清意味深长地笑着打趣道:“哇哦,这不是蛮好的。”

  屏儿赶忙撤了出来,抬起手就在丁全胳膊上抨击性地打了两下,下手绝不重,后者却配合地呼痛两声。

  沈亦清摇摇头道:“啧啧啧,你别总是欺负人仆人全。好了不吓你了,刚刚是跟你开个玩笑,哪有这么多凶宅,这就是个疏弃多年的小院。”

  她只不外是稍微推测了一下对方的心理,既然就连屏儿都觉得这个地方残缺不堪待不了人,而那些人又口口声声她沈亦清是恃宠生娇的妒妇,肯定也不会想到她偏偏就坐在离她们数墙之隔的废弃院落里。

  屏儿嗔怪道:“小姐,您怎么......怎么这样啊?”

  沈亦清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道:“好了,说回正事,都部署的怎么样了?”

  屏儿立即回过神来,敬重应道:“一切都依照小姐的付托准备妥当,那些匠人已经在偏厅候着了。”

  沈亦清道:“那些部署出去打探的小厮?”

  丁全连忙接上话道:“他们也都回来了,这几日京国都里里外外都转了几遍,最热闹的巷子和作坊也都在这上面标注清楚了。”

  说着,他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工致画了京国都地形图的丝巾。除了官面上统一列示的街道、商铺,就连隐蔽的小道、暗巷也画的一清二楚。其中简直如丁全所言,以朱砂为记,将各处人流量最大的角落都圈了起来。

  沈亦清细细过了一遍,颇为赞赏所在颔首道:“不错啊,这都是你的主意?”

  丁全欠美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道:“少夫人过奖了,都是弟兄们的劳绩,他们一听说少夫人的想法,都尽力赞成,加班加点地蹲点探路。哦,对了,其中还少不得屏儿女人的指点,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肯定成不了事,平白浪费您的图纸。”

  屏儿羞红了脸,小声反驳道:“呆子,夸你你就应了,攀扯我做什么。”

  沈亦清一边陶醉在舆图细则之中,一边不忘挖苦道:“哎呀,我们屏儿真是长大了,这么快就开始替丁全着想啦,不错不错。”

  屏儿自知说不外她,赶忙抓住正在拾掇小院东厨的方大娘道:“方大娘,你看看小姐,她怎么......哎呀,我可怎么见人啊。”

  方大娘正惦念着沈亦清之前交接的活计,一时间可顾不上屏儿,只得略微慰藉了两句,转过头就有些紧张地呢喃道:“坏了,我刚刚要做什么来着?”

  照旧一旁正配合着方大娘拾掇的婢女和小厮提醒了几句,这才想起来。

  沈亦清赶忙招呼屏儿道:“屏儿,方大娘那边可是要害,不容有失。”

  屏儿自然不会只是跑来胡乱打扰,抬手间已经将方大娘刚刚准备好的十几种果酿盅碗端了过来。

  闲暇嬉笑时间已过,众人很快都进入了这几日的忙碌状态。

  丁全配合着屏儿将这些果酿一一摆放在庭院里刚刚洒扫出来的大石台面上,对应着沈亦清忙了小半日所整理出来的各个名字。一盅酒水,一张纸笺,不用几多功夫台面便放得满满当当。

  另一边,沈亦清已然在细细审察这些匠人们各自呈上的精致器皿,瓷的、玉的、银的、金的,花色样式纷歧而足,看得出每人也都花了心思。

  对于这些匠人们来说,荣远侯府的生意可就是天大的买卖,无论金额巨细,只要能成了一单,即是在全行都能挣得下脸面。

  为了以示公正,沈亦清部署将这些匠人们的作品打散了放在一起,由苑里的每小我私家进行匿名投票,以便凭据器具的成色以及设计客观判断,不受匠人们的资历或其他因素影响。依照她的想法,这是要流进市场的货物,那么就得凭据公共的审美决断,绝不能凭据小我私家的喜好。

  很快,票数的统计结果便出来了。中选的不出意外是京国都的老字号“瑞祥丰”,分店肆面遍布大梁各地,也是京国都中名门贵族的不二之选。

  沈亦清看了眼结果,仔仔细细地又摩挲着那几个金镶玉的杯盏。瞧着简直是极尽珍贵的酒器,只是无论是造型照旧材质都重在突出“华贵”,是皇宫中常见的款式,没什么新意。

  她难免有些犹豫,拿禁绝这样的物件在京国都中真的能获得她所想要的效果?

  与此同时,她不经意的一瞥,却也在上百件精致的盛具之中,一眼看中了几个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小物件。

  “这是,白玉?”

  沈亦清颇有兴致地拿了起来,透过阳光只见白璧无瑕,没有半点瑕疵。

  “回夫人,是琉璃。”

  隔着一层屏风,沈亦清看不见说话人的长相,听上去却是个年轻男子。

  沈亦清自言自语道:“琉璃......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看另有差异的花色?样式也很新,都是你设计的吗?”

  那人回道:“是......”

  没等他说完,人群之中一位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抢先一步说道:“回禀夫人,这是我们家的设计。”

  沈亦清道:“您是?”

  中年男人带着笑意拳拳地敬重道:“小的钱青,是瑞祥丰的大掌柜。”

  沈亦清不动声色地应了声道:“哦?那还真是巧了。”

  随后,她给屏儿示意,让旁人都先退下,独留下这个瑞祥丰的大掌柜和那个刚刚说话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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