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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华章

第二十一章 梅花桩阵舞狮赢嘉赏

凤鸾华章 馥蓉 5101 2019-05-22 17:47:33

  帝国的向阳喷薄而出,霞光万丈,目之所及处皆是一派生机勃勃之景象。

  大明兵强马壮,国是日稳,欲与大明帝国修好关系的邦国纷纷派遣使臣前来进贡朝贺。鸿胪寺凭据选定的吉日,部署各国使臣入宫参拜帝后。

  华盖殿前,御前太监音色嘹亮,拖长音道:“外使朝觐——”

  各藩属国使臣依序鱼贯而入,虔诚向龙椅凤座上的朱元璋,马皇后行三跪九叩之礼,俯首称臣并逐一递上国书。朱元璋声若洪钟道:“诸位使臣鞍马劳顿,一路辛苦,稍后朕与皇后会为诸位使者接风洗尘。”

  众使臣叩拜谢恩。御前太监再拖起长音道:“诸藩入贡——”

  各邦国使臣再将纪录下贡物品类,名称,件数的详细名录一一呈送御览。朱元璋象征性地览视一二,便依礼节道:“赐各藩属国金银,锦绮,纱罗,细软等物。”

  众使臣膜拜谢恩,山呼万岁。

  宝硕公主寝宫,自是另一番忙碌的景象。偌大的庭院中,竖立起成排崎岖纷歧的梅花桩桩阵,一身舞狮装束的宝硕迎出殿门,接到了受她邀约而来的妙弋,二人自结下金兰之契,便愈加亲密无间,情深谊笃。

  妙弋见宝硕这番妆扮,便笑问道:“宝硕,你可是要再现盛唐宫廷的‘五方狮子舞’?”

  宝硕兴致盎然隧道:“我才不会照搬从前的老花招,妙弋,我身边的小宫女告诉我,在她家乡南海郡,每逢年节,都有舞狮演出,那里的狮子舞可是要上梅花桩,还要摘绣球呢。我特命造办处打造了这些桩子,回复度可是极高的。”

  妙弋笑道:“果真新奇,从前,我师父教我在梅花桩上练过武,原来还能在这桩子上舞狮呢。”

  宝硕自信满满隧道:“妙弋,你等着,我这就舞给你看啊。”

  妙弋颔首,饶有兴致地移步到庭院外围寓目。只见宝硕架起一副威猛粗犷,红毛髭飞的狮头,唤来个与她相同装扮的小宫女撑起狮尾,几名太监在一旁奏起锣鼓。

  威武的红毛狮子随着击打乐器的节奏腾空而起,跃上梅花桩,狮头与狮尾互为配合,行动协调,惟妙惟肖,宝硕淘气地将狮头对着妙弋,一边大张大合着狮口,一边摇头晃脑。妙弋被这头憨态可掬的狮子逗得前仰后合,笑个不住。

  红狮踩着梅花桩,越登越高,妙弋眼尖地发现狮尾的法式有些庞杂,徐徐跟不上狮头的节奏,她才将‘当心’的话喊出口,撑着狮尾的小宫女已脚下踩虚,跌下桩来。

  众人忙上前检察,小宫女抱住脚踝,满是歉疚地对跃下桩来的宝硕道:“公主,实在对不起,我今日不知怎的突然腹泻,有些虚脱之感,适才撑不住了才跌下来的。”

  宝硕面有愠色,道:“既是不舒服就该一早告诉我,我刚刚也险些被你拉扯下来。”

  小宫女吓得忙跪地叩首,道:“奴婢错了,奴婢活该。”

  宝硕道:“算了,起来看看还能不能继续练?”

  小宫女爬起身,还未站稳,便龇牙咧嘴起来,道:“回禀公主,我恐怕是扭伤了足踝了。”

  宝硕忧心忡忡隧道:“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我便不应应承下太常寺的邀约。”她忽而灵机一闪,看了看妙弋,眉头立刻舒展开来,道:“有了,妙弋,你刚刚不是说曾在梅花桩上练过武么,你来做我的狮尾。”

  妙弋吃了一惊,推辞道:“我从未试过舞狮,恐怕无法胜任啊。”

  宝硕一把抱住妙弋的手臂,道:“就是你啦,我的好姐姐,你若不帮我,我只能临时变卦,岂不被太常寺那帮奴才讥笑?从现在开始盘算,另有约莫一个时辰便该进场向各国公使展演了,妙弋,托付你了!”

  妙弋面有难色,道:“还要在各国公使面前展演?你却只给我一个时辰现学,我......我只能保证不从梅花阵上摔下来。”

  小宫女一番深入浅出的解说,宝硕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演示,她随着宝硕的行动一番活学活用,徐徐掌握了些舞狮的技巧。二人上桩实验配合了一番,行动由缓到快,慢慢似模似样起来……

  雕梁画栋,精美雅致的乐殿内,帝后,众嫔妃,太子,亲王及各国使节已分宾主席位安坐。换上了舞狮行头的妙弋在台后见到这番盛大的阵仗时,难免咋舌,她拽着宝硕道:“你怎么没告诉我连陛和娘娘都市来?”

  宝硕滑头地一笑,道:“早告诉你的话,怕你彻底不愿来啦。没关系的,你藏身在狮尾,就算踏错了法式,转错了身形也无妨,一切由我来为你弥补。”

  舞楼上的乐师们用丝竹管弦演奏出仙乐飘飘,两个扮作洛神模样的女子一人携了琵琶,一人执了洞箫攀援了红绫缥缥缈缈,身姿轻盈地从天而降,正落在舞台中央,开始婆娑起舞。席上的使臣们见了这汉风乐舞经典再现,马上掌声四起。

  妙弋只觉这二人好生眼熟,恍然忆起,这不正是吕姮和吕嫣两姊妹。早前在古玩店中要强买她选中的犀角杯时,吕姮曾提起她父亲是当朝三品太常寺卿吕大人,这太常寺掌管宫中礼乐仪制,因着太常寺卿的关系,在乐殿见到她二人起舞献艺也屡见不鲜了。

  二女舞罢一曲,吕姮坐在被鲜花围绕的藤椅上演奏着琵琶,吕嫣则立在一艘载满鲜花的小舟上吹奏起洞箫。乐声悠扬动听,醉人心脾,美人花海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神往不已。

  宝硕公主以肘捅了捅妙弋,道:“你看,太常寺卿将他两个女儿打造得如同天仙下凡一般,咱们俩该怎么办?我有种预感,我要给老子爹丢人了。”

  妙弋扑哧一笑,道:“何以这般妄自肤浅了?咱们的舞狮与这洛神舞本就气势派头迥异,这两姐妹是不会盖过你宝硕公主的风头的。”

  宝硕点着头,诙谐隧道:“嗯,你说的有原理。我老子爹的面子照旧有得挽救的。”

  梅花桩阵很快在舞台上安扎妥当,看台上的使臣们新奇不已,纷纷引颈而望。

  外形威猛行动灵活的红狮子一经进场便吸引了坐席上众人的眼球,它在台子上跳跃,扑跌,翻腾,擦痒,妙弋俯身半跪抓住宝硕的腰部,道一声“起”,宝硕一只脚踩上她的膝头,红狮在台子正前方直立起身,向宝座上的帝后作了个长揖,朱元璋和马皇后颔首微笑。

  摇头摆尾的红狮绕到梅花桩下,宝硕纵身跃上桩阵,妙弋随后,步点未有一次行差,二人前后配合着,奋起惊跃,迎宾施礼,抓耳挠腮,将排演好的行动行云流水,一个不落地完美泛起。宝硕透过狮口的空隙看向台下,在座者无不看得津津有味,她面露自得之色,对妙弋道一声“准备摘绣球。”二人稳步上跃至梅花桩阵最高处,宝硕又道:“起势。”妙弋早做好准备,以膝撑送,以臂托举,宝硕顺势腾身跃起,张开狮口将高悬的绣球咬下。

  看台上响起一片欢呼叫好之声,宝硕重新踩在梅花桩上,岂知落势有些重了,再加上狮口咬合不稳,绣球竟掉出了狮口,眼看失误已然造成,妙弋机敏地察觉到绣球的下坠,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伸出腿,将绣球颠起,道:“宝硕,我接住了,给你。”妙弋施力朝上再颠一回,宝硕配合地偏过狮头,稳稳咬住绣球。

  结束了这惊险的一幕,看台上掌声雷动,响彻乐殿。

  当宝硕和妙弋弃去狮头与狮尾的遮蔽,展露出真容之时,列席的众人才得知舞狮的竟然是公主和国公府小姐。朱元璋率先站起身对着台上的二人再一次拍手相贺,众人见陛下如此,便也忙随着起身照做。朱元璋向她二人招手道:“丫头们,到朕身边来。”

  二人携手行到朱元璋席前,正欲下拜,却被他摆手拦了,道:“丫头们舞狮艰辛不小,且免了这些虚礼。”二人连忙谢恩。

  马皇后笑道:“本宫还一直纳闷,宝硕这几日闭门不出,寝宫里总是传来锣鼓声向,今日才知她们是在鼓捣这个。”

  宝硕笑逐颜开,道:“母后,儿臣整整练了三日,满身酸痛得紧。您猜妙弋练了多久?她今日巳时进的宫,原本和儿臣一同习练的宫女不慎伤了足踝,儿臣只得临时换将。妙弋简直不行思议,她真的只练了一个时辰便陪伴儿臣上场了。”

  当着众人的面,见宝硕如此宣扬自己,妙弋颇为羞赧,谦道:“禀娘娘,舞狮最看重的是狮头的演绎和引领,臣女的微末之劳实在算不上什么。幸亏从前略有些梅花桩上的功夫,因此才斗胆替公主撑起狮尾,只恐这临时抱佛脚速成的武艺有碍陛下,娘娘和列位外史的观瞻。臣女惊骇。”

  朱元璋笑声朗朗,道:“徐丫头何以这般自谦,倒是像极了你父亲,身怀武艺又不爱显山露水,却在要害时刻愿意挺身而出为知己雪中送炭。朕说的对吗?”

  宝硕笑道:“父皇说的对极了。”

  太子目光暖和地看着妙弋,道:“我一直疑惑,刚刚绣球从狮口中落下,不偏不倚被妙弋接住,这段是早就设计好的,照旧突发状况?”

  妙弋自然不愿当众说破宝硕的失误,莞尔一笑,道:“太子哥哥以为呢?岂论何种推测,其结果都是圆满的,这便足够了。”

  太子明白于心,更觉妙弋聪慧稳重,亲切之感倍增。

  使臣席上身着鲜族衣饰,头戴礼帽,模样白皙的高丽王世子手捧了两束芍药花,离席走向宝硕和妙弋,他先向帝后躬身致礼,道:“陛下,娘娘,臣很是欣赏公主和徐小姐,臣知道,没有坚实的武学基础是无法在梅花桩上演出舞狮的。臣可以向两位美丽的女人献花吗?”

  朱元璋和颜悦色隧道:“高丽王世子请便。”

  王世子毕恭毕敬将花束献给了宝硕公主,公主接过花束,颔首回过礼便径自走向马皇后身边坐了,同母后说话撒娇去了。王世子面对着妙弋,神情略显局促,许是因为紧张,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磕磕巴巴的,却难掩真诚,他道:“徐女人,我可以对你表达我内心的真情实感吗?我是真的十分欣赏你,喜欢你的......用你们的话应该叫......一见钟情。请问徐女人青春几何?是否许配人家?我不知道有没有时机......”

  王世子话还未说完便被亲王席上的一人断然喝道:“在我大明帝国,绝不会有男子如此露骨地在人前向女子表达恋慕,更不会当众询问女子的年龄,这是极其轻佻的行为。另有,徐女人也绝不会下嫁藩属国臣子,你还要再自取其辱吗!”

  妙弋循声看去,不是朱棣还会有谁。今日招待使臣这样隆重的场所,他怎能如此掉臂体面,当众令外使尴尬,此举岂不引人非议,落人口舌。便忙圆场道:“燕王殿下一向心直口快,世子莫怪。世子有所不知,我们汉人的传统,男婚女嫁,乃人伦大事,五常之礼。要有怙恃之命,媒妁之言,光是三书六礼便有许多考究。世子若仰慕我大明的华文化,有意娉会我大明的女人为妻,我们虽然接待世子长留京城。”

  王世子神情寥寂隧道:“徐女人的意思,我懂了。汉人有句话,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说的就是我们两个吧。”

  妙弋尴尬地笑笑,从他手中接过芍药花束,道:“谢谢世子的花,我很喜欢芍药。也愿世子早日觅得如花美眷。”

  朱元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高丽王世子倾慕我大明优秀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嘛。话说回来,丫头们,你们凭着初学的舞狮倒也博了个满堂彩,朕要赏赐你们。”

  宝硕一听有赏,从马皇后身旁一跃而起,直奔到妙弋身旁,挽了她的手,朝宝座上的朱元璋道:“谢父皇的赏赐,父皇计划赏我们什么?”

  朱元璋捻须笑道:“明后两日,在朕款待各外洋使期间,朕准你二人全程加入,鸿胪寺部署的国家大典,御苑马场皇子们与外使使团的马球赛,另有光禄寺国宴宴飨,你们可一道去长长见识,好好热闹一番。”

  若不是被妙弋强行拉住,宝硕早就欢呼雀跃起来,这对深闺女儿们来说可是可遇不行求之机,两人拜谢了膏泽,相携着退下看台。

  舞楼上,国乐再起,舞尽盛世华章......

  吕姮吕嫣两姐妹歌舞之后并未退场,二人避在后台将看台坐席上发生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吕姮瘪着嘴,压低了声音道:“毫无闺阁女子的章程,竟也获得陛下夸奖?不行,我们还得去说服父亲,明后两日的盛典我们必须加入。”

  吕嫣道:“姐姐,父亲能允许吗?”

  吕姮极有掌握隧道:“虽然,你以为父亲将我们送上这般高规格的舞楼是为了什么,”她直看向太子坐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必须让太子殿下看到我,记着我。”

  吕嫣点颔首,道:“若非宝硕公主和徐妙弋半路杀出,姐姐定是今日最令全场瞩目之人。”

  吕姮嫌道:“公主倒也而已,她徐妙弋随着瞎凑什么热闹,真是冤家路窄。”

  吕嫣自顾自地望向燕王朱棣,见他似乎兴致不高,自斟自饮喝着闷酒,不知为何事所扰。自从上巳节仙窟山别后,她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有一日在家中无意听到父亲与政客们言及燕王朱棣,她才顿悟,想这普天之下,任谁敢冒犯皇子的隐讳,与四殿下重名的?再联想到与他的频频相遇,他必着锦衣轻裘,出行总是宝马香车,连他的随从皆是气宇特殊者......今次在乐殿遥遥地再见到朱棣,更是印证了她的料想,只是,他见到了风神翼真正的主人,知道了自己曾欺骗过他的真相,他会原谅自己吗,吕嫣不由垂首丧气起来。

  翌日,御苑马场。

  黄罗伞盖下,盘龙宝座上,朱元璋精神奕奕,满面笑容地注视着马球场上鲜衣怒马,青春当年的几个儿子。太子纵马首当其冲,领导着四位同胞兄弟往来驰骋于马球场上,皇子们连连洞穿对手球门,直打得外使队难以招架,叫苦不迭。

  太子打马到燕王坐骑近旁,道:“四弟,外使团远道而来,既是客人,欠好让他们输的太难看,你稍稍网开一面,让他们进上两球,也算全了外使团的颜面。”

  朱棣点颔首,道:“太子哥思虑周全,臣弟领命。”

  御台上,宝硕兴奋地难以自持,她拉着妙弋步下御阶,行到御座侧下方的栏杆处,更近距离的为哥哥们呐喊助威。马皇后慈祥地看着宝硕童言无忌,无忧无虑的样子,对朱元璋道:“陛下,公主单纯烂漫,生动有余,本想着她常同妙弋在一处,能守规则,识概略一些,如今看来,妙弋都要被宝硕这疯丫头带偏喽。”

  朱元璋舒心笑道:“随丫头们去吧,她们兴奋便好。当年你陪伴朕纵横天下,从无到有,不都为了今日子女们能无所羁绊,谈笑一生?”

  马皇后微微颔首,笑意堆满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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