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南溪镇的街道上，云祈感伤颇多，就在昨日，她照旧个在街头流浪的乞丐，为了一个馒头，被人打的狼狈凄惨，今日，竟也能如此悠闲地作为游人闲逛。
秋日的午后太阳并不狠毒，两人并肩而行，路过昨日长街，看见包子铺袅袅升起的团团烟雾，云祈脚下顿住，目光沉沉地望着那氤氲其中的笼屉，徐徐迷了眼。
昨天就是在这里，她捡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馒头，也因此挨了顿毒打。
那凶神恶煞的大汉刚掉馒头，本就急躁，一心想要拿她出气，捉住她领子时，她是想还手的，但看到那小我私家家付过钱的包子，照旧放下了举起的拳头。
察觉身旁人的停留，白筠若顺着云祈的视线一起看去，目光疑惑地在两处扫了一个来回，后眸光一闪，径自走向包子铺。
“令郎，看看咱家包子啊！啥馅儿都有！”体态丰腴的包子铺大婶热情招呼着。
白筠若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思考片刻后，道：“一个肉包子。”
“好嘞！”
包子大婶行动很快，夹住一个白胖的肉包放在油纸上，利索的包好后递给白筠若。
付了钱，白筠若转身慢步走到云祈身前，将包子放在人手中后，也没说话，继续提步顺着街道向前行。
云祈怔怔地看着手中热乎乎的包子，又望向已经走开那人的背影，鼻尖一酸，拿包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曾经那么想要的，如今已被人放在了手上。
云祈至此才有实感，她真的不用再过那种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也不用再远离家乡，奔赴北戎去巡查真相。
抬手抿了下眼角，云祈将包子揣进怀中追上白筠如，略显喑哑的声音道出二字：“多谢。”
白筠若扫了眼身旁还不到自己肩膀处的小女人，无奈摇了摇头：“一个包子而已，不必多礼”果真是个才将十三的小女人，至情至性啊！
明明清早还觉得自己嫌弃她，因此对自己冷言相待，现在却能因一个包子，便糯糯地与自己致谢。
“另有，对不起”云祈继续道。
“嗯？”白筠若疑惑，怎么突然会给自己致歉。
“我清早说的那些话，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心疾”云祈原会如此火大，就是觉得自己被人嫌恶，那人还找借口诓骗自己，强行开脱，谁曾想是自己狭隘了。
白筠若名顿开，基础不妥回事儿：“无碍，大多人听着都市觉得谬妄，你现在信了便好，否则今后生活一处，会添许多麻烦。”
云祈默然颔首，赞同了白筠若的说法，二人现下不仅相助，而且生活在同一地方，若因这等小事多生掣肘，确实不值当。
至于她为何听至‘心疾’二字，就理解了白筠若，照旧因为她曾见过一位与白筠若状似雷同的患者。
那年下江南，沈宛亦带云祈去当地有名的寺庙祈福，因当日雨大，二人便在山上留宿了一晚。谁曾想，就是那晚，一位借居寺中的令郎，活生生将自己溺死在了寺庙后山的温泉中。
厥后云祈听寺里的师傅们说，那人受过些刺激，患有心疾，精神一直不太正常，也不许任何人碰。溺死那晚，恰似就只因为洗澡时身上碰到了活体异物。
尸体抬到寺门口时，云祈亲眼所见，那人肩膀处的一大块皮都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手指指缝中，还带着肩膀处的血肉，实在渗人。
竟是因为接受不了异物接触，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给溺死！
所以一听白筠若提心疾，云祈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人的死状。
“幸亏你不严重！”云祈嘴中喃喃道，用了只自己知道的声音。
“到了”白筠若声音响起，打断了云祈的低语。
云祈闻声看向正前方头顶悬挂的招牌，赫然写着‘霓裳阁’三个大字。
原先去了济世堂没留意，现在云祈才想起，此次下山是要为自己添置工具来着。
“我下山时就说了，什么都不用添置”收留她已足够，云祈不想再欠下更多。
其时在竹屋云祈欠好否了紫虬爷爷的美意，所以特意在下山时告诉了白筠若，两人只需下山一趟即可，其余什么都不用买，若紫虬爷爷问，就说没看见心仪的，彼时白筠若未搭话，云祈以为他同意了。
白筠若现下照旧什么都没说，只不外扫视了遍云祈身上的，快不能被称之为‘衣裳’的布片，眼中流露之意再明显不外。
你确定要一直穿这件？
云祈是有些尴尬的，她一身衣物缝缝补补，还时不时被撕下一块包扎伤口，除了又脏又旧，衣摆处的线头落在地上，都快能当把扫帚了。
一直穿着这身晃悠，确实不太合适，也不够方便。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云祈低头走进霓裳阁，路过白筠若时低声道了句：“麻烦了！”
白筠若敛眸，追随云祈进了霓裳阁。
霓裳阁算是南溪镇最大的一处铺子，说是‘霓裳’，其实除了卖女子衣物外，另有首饰，鞋履，胭脂水粉，为出街采买的女人们提供了一站式服务，虽然也是南溪镇最受女子接待的店肆，从清晨营业，到晚上打烊，客人都络绎不停。
此时也不例外，二人刚一进店门，就有店中的女工迎上来：“两位客官，你们看需要些什么？我们这里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白筠若朝女工礼貌颔首，后对云祈道：“我也不会挑女人家的衣服，你让女工带你看，我在这儿等着。”
霓裳阁的女工足够专业，并没有因云祈穿着破旧便轻视不屑，反而听了白筠若的话后，热情地在云祈面前躬身，笑盈盈道：“小女人长得真悦目，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裙？我带你去看看吧！”
对于这让人无所适从的热情，云祈展现的很镇定，嘴角微微弯起回应后，追随女工进了霓裳阁的内间。
穿过一排又一排或翩然若仙，或灵巧可爱的裙装，见女工大有继续介绍此类衣物的架势，云祈停下脚步，问出了自己的需求：“姐姐，有没有适合练武，特别结实耐磨的衣裳？你带我看的这些，我都不太需要。”
若在一年前，她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轻纱罗衫，但现在，只需要能穿得久便好。
女工瞧着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女人，倒没想到人是个练家子，稍顿了下，后笑意再次涌上眉间：“虽然有啊！我们铺子就是衣裳种类多，就算是劲装也做得可悦目了，姐姐带你去瞧瞧！”
白筠若一直等在门口的角落，是能随时看见云祈出来，又不至于遮挡店中来往人群的位置。
不多时，便见那名女工带着云祈从里走出来，臂弯间挂了件玄色衣裳。
柜台前，白筠若再三确认：“只要这一件吗？”
云祈坚定所在头，对她来说，有件能穿的就行了。
白筠若见此，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见，对正包裹衣服的女工道：“烦请同样制式的，再给我们装一件。”
交接完也不给云祈反驳的时机，朝人道：“你总要有换洗的罢。”
云祈刚张开的嘴无奈合上，倒没再因件衣服争辩。
她原是想身上这件也能看成换洗的，虽然破了些，但补补一ㄇ可以穿的。
女工行动很快，片刻功夫便又取来一件，待将衣服包好交予他们，白筠若付了银子后带人离开了霓裳阁。
之后，不管白筠若再带人去哪间店肆，云祈连看都不看，摆明了什么都不计划再要。
几经兜转，见人都兴致缺缺，白筠若也不再强求。
望了望天际余晖，琢磨也到了时间，与云祈商量后，两人一齐循着原路返回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