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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剑

第五十七章 兮舟里(肆)

杜君剑 亚亚修 2540 2023-03-22 16:33:00

  京国都的夜晚,金璧辉煌,门庭若市,富贵迷人眼。

  勾栏花街上攘来熙往,阁楼之上的游女们慵懒地坐在窗边,个个都是妆扮艳丽,华贵妖娆的美人,不时有文人浪子从眼前经过,绢帕一甩,嘤嘤地挖苦两句,便把人引了上来。

  一入勾栏街,歌舞升平天,杯盏交织间,谈笑风生,说的就是这瑶宫仙境。

  紫云楼是京国都最大的花楼,达官贵胄汇聚于此,更有全天下的富豪一掷千金,只为了与那京国都的头牌白姬春宵一刻。

  “肖令郎还请见谅,今夜杜鹃阁上下已被包场了,二楼是被清空的。”珺娘是这里的妈妈,她挽着嘴中的肖令郎,一脸的谄媚,“不如令郎移驾楼下,雁娘子早就期待多时了,就等着给肖令郎弹一首新谱的流绪微梦呢。”

  这位叫做肖令郎的人腰间挂牌佩刀,锦衣高帽,却是满脸的潮红,醉酒醉得狠,脑子里嗡嗡的,摇了半天头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他上手摸着珺娘的腰,法式摇摇欲坠,言语浪荡轻佻:“珺娘,呵呵……本令郎今天来都来了,就让我去杜鹃阁看看,就……看一眼……嗝!”

  珺娘眼波柔水,脸上堆着笑,手里的芙蓉绣团扇徐徐地替他扇着。似是早就习惯了应对这样的人,她打趣道:“肖令郎莫要让珺娘为难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嗝!”肖令郎明显喝撑了,一时间没反映过来,醉眼朦胧地低头看她,“什么日子来着?”

  珺娘装作生气,花拳打在了他的胸口:“哎呦,副尉大人可别拿珺娘开玩笑了!莫要叫楼上听见,快走吧!”

  肖寒侧耳一听,楼上的琵琶声断断续续,起先是悠扬绵长的,到后面猛烈起来,弦音越来越疯狂,忽而清脆的一声炸响,琴弦断裂之声直接把肖寒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懵懵地看了看珺娘,又摇摇晃晃地转了个圈。似乎想起来了,食指往上面指了指,睁大眼睛对珺娘说:“是那位……。”

  还没说完的嘴被珺娘一把捂住,不用片刻便被带远了。

  一曲流绪微梦随之响起,缠缱绻绵,如流水之音,令人醉生梦死。

  “蚩大人何须与这些人动怒,仔细脏了新衣。”杜鹃阁内,坐在上座的白姬桃腮带晕,绯色薄纱勾勒出仙姿身段,曼妙感人。

  花魁放下琵琶,折纤腰以微步,绕过悚然的断臂残尸,跨开满地的血河,在一妖冶男子的跟前停下,颔首长揖。

  榻上的蚩尤貌若魔仙,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地,他点燃手里的长嘴烟斗放入唇中。

  很快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了,白姬眼都没抬,淡淡地付托道:“清理一下吧。”

  几具未瞑目的尸体被逐一搬了下去,胡桃木板也被端进来的盆盆清水擦拭洁净。

  暖香燃起,卷走阁内浓烈的铁腥气味。

  待人都撤了,白姬俯身靠近那人,轻轻揉着他的肩膀:“蚩大人可是气那赤诀盟的杜晗昭?”

  烟圈升腾。

  一双寒眸扫过身边人,缄默沉静不语。

  榻边美姬睫毛如羽,微微闪动,她续道:“杜晗昭如今被幽禁兮舟里,赤诀盟实力大减,江湖各派也分崩离析。太子殿下付托的事情已经开始着手执行了。”

  蚩尤的脸色黑沉阴郁,眼光深邃而不见底,执烟斗的右手骨节明白,将燃尽的烟灰抖落在玉缸中,唇齿间吐出一道烟雾,对着空气冷笑一声:“杜晗昭,你可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狗,令人讥笑。”

  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白姬注意到他面颊上有道未干的血迹,便取出怀里的锦绣帕子,贴过身去与他亲密接触,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刚欲收手,就被人一把擒住。

  美若妖物的男人压身而来,顺势将她推倒。

  蚩尤凝视着她,与她保持暧昧的姿势。美人的眉梢漾开了魅惑的笑意,她看到那双细黑而冷漠的眸子里反照着另一小我私家的模样。

  “蚩大人。”白姬将双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情不自禁地抬身吻了上去,紧接着挑逗性地舔了舔他的嘴唇,“看着我。”

  烟雾袅袅,一夜疯狂。

  床榻间平静下来,白姬躺在床上,目光入迷地看着蚩尤下了床,可惜那一身健硕的肌肉线条逐渐被一件件衣物遮盖住。

  她随便披了件单衣,赤着脚走下床,服侍他整理好最后一件鸦青色长袍。

  知道他要离开了,便跪在地上将昨夜未禀报的事情说完:“慕容展那边来了信,他不日即是慕容家主,今后听大人的驱使。”

  蚩尤接过递来的长剑,剑鞘幽红,纹理如山之火,隐隐发光。

  “太子殿下要重启对蚀脑蛊的研发,另有珵王这边也回到了京国都……”

  男人并未计划听下去,白姬跟上前帮他推开了屋门,侧身站在一边恭送,只听他临走前留下一句:“随他厮闹,余事勿扰。”

  这些天每日都是晴空万里,长礼坐在廊边的软垫上,一手捧着刚沏好的龙井,望着一尘不染的宅院提倡呆来,若有所思。

  古老先生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在他劈面坐下。长礼看到了便站起身为他也倒了杯茶,老头却拿他笑话:“那孩子又上山了?”

  长礼重新坐下,吐了一口气:“是啊,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说着就愁容满面,长吁短叹,“这院子,从未如此洁净过,连漏洞里的灰尘都摸不到。另有你看,这锃亮平滑的地板,我都摔了好几跤了。少主不会是来抢我饭碗的吧。”

  古老先生笑得更欢了,一副不正经的老顽童模样:“你这孩子,有人主动来当苦役,兴奋还来不及呢。”

  说罢便凑上前,一肚子的坏主意:“要不要和为师赌一赌,你说他找获得不?”

  长礼白了一眼他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说道:“师父,赌钱伤身。”

  院子里落下一对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师徒二人默契地抬起茶杯,喝了起来。

  “赌什么?”长礼欣赏着这满园春色,复而问道。

  古老先生哈哈大笑:“赌……把公孙女人的画像还给我?或者之前你收走的灵喜娘子的书法真迹?”

  长礼只觉得头更疼了,似乎料到他这位师父会这么说,实时止住了他:“师父,想都别想。我已经没收了。藏起来了。”他转念一动,说,“我赢了的话,师父床底下的那一箱机巧宝物,归我。”

  “切。”古老先生不爽他这个徒儿如此不解风情,“输了呢?”

  “洗师父一个月的内裤。”

  “好!成交!”古老先生大喜。

  两人又默了晌许,盯着那对麻雀闹作一团后,扑哧地飞走了。

  顺着麻雀遨游的偏向抬头看去,“我赌他找不到。”长礼说。

  古老先生对此持相反意见:“那你输了。”

  “师父什么时候对自己打造的兮舟里这么没自信了?”他不解。

  古老先生似乎早就洞穿一切,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并没有回覆他的疑问,而是问他:“你可知,为什么叫兮舟里?”

  长礼想都没想就答了上来:“还不是您初恋情人的名字叫兮舟。”

  “嘻嘻。倒也没有毛病。”古老先生又恢复老不正经地作态,说的话却令长礼越发迷惑了,“既是有情人,早晚会被找到的。”

  院外突然落起了细雨,打破了连续几周来都是晴天的纪录。

  长礼将手伸出走廊,任由水珠打在掌心上,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嘴里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梅雨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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