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只有这点本事吗?”杨横横百无聊赖地转起了手中的剑,对着眼前的少年讥笑起来,“喂喂喂,我刚热身完呢。”
劈面的人腰背弯曲,对着地面喘起粗气来,眼看体力即将耗尽。
“哈哈哈,那就别怪我进攻了!”
杨横横的佩剑,剑名焦岚,乃历史上第十的宝剑。剑长三尺七寸,色泽如银钢,剑锋凛冽如风,剑面上刻有镂空繁琐的符文。
焦岚,是世间唯一能将鸿林剑意发挥到极致的神剑。
宝剑之主,更是全天下内仅有的能完美将两者人剑合一的宗师。
杨横横体内力量暴涨,焦岚在手,光影反现,周身几十米内的障碍物皆被这可怖的压迫感清场。
三尺剑锋朝着谭初贯串而去,同样是三式雷暇!却带着比谭初还要猛烈几番的雷霆之怒,光是剑魄就可将人直接破坏。
轮到杨横横主动进攻了!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躲,面色平静如初,甚至闭上了双眼。
身前三丈,画地为牢。
弥留挣扎!宗师并未因此停下,哪怕今天就此将自己的少主,亲传门生斩于剑下,也绝不行能收手。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人的半厘之间,少年侧身一闪,消失不见!不容杨横横惊讶,转睫之瞬身后袭来的杀意扑涌而来,从气息判断是鸿林五式·背空!
又是这种雕虫小技。
杨横横对于身体的掌控很是精准,他迅速转身用剑杀了已往。
不是背空!
谭初比划出的剑式直接化作无形,滞留在空中的须臾间就转变为鸿林杀招,一夕千念。
这招乃鸿林的终极招式之一,全身心的念力和威压都将凝聚于这一剑之中,威力将斩破山海,哪怕是造成一个小伤口也会在身上形成无数裂痕,将人碎尸万段。
这小子,明明为师三天前才教的这招。
杨横横掩盖不住脸上疯魔般溢出的狂笑,几近癫狂。
举手,正面接招。
两人周围形成的风压卷入上空,树木被疯狂连根拔起,西山周遭十里在转瞬之间被夷为平地。
谭初凝聚心神的必杀技被杨横横正面接下,两人的距离只有两剑,劲力交手,刀光血影,他们都清楚此时谁先收手谁就会败北。
额头上的鲜血因为伤口崩裂而扩大,身体上下都在沸腾。
剑身相抵的声音难听逆耳无比,谭初手中的剑首先撑不住地向下刮动,最后直接砍到焦岚的剑柄上。
下一秒,两剑脱离,剑从杨横横的下半身砍过,宗师将手里剑一转,焦岚朝下,竖直地抵过第二次进攻。
还没完,他直接双臂向前猛地一震,径直将少年打到了十米开外。
他刚要进攻,眼前的人轻功一提,瞬闪至他跟前,执着地与他重新展开剑法和格斗的比拼。
如同一匹走投无路的孤狼,死缠烂打,黔驴技穷。
杨横横游刃有余地边任他挣扎,边抵御他的攻势,骂道:“妈的,又是这个套路吗?喂!为师都看腻了!”
语毕,一剑掠过他的脸颊。
杨横横还没反映过来怎么突然负伤的,少年那又是提脚猛踹过来,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档,不成想竟然落空了。
脚风掠过他的手,猛然攻向右脸,来不及用内力防御了。
右脸骨骼被撞裂开,宗师被打了出去。
少年再次恶狠狠地猛扑过来,左眼因为被鲜血笼罩,视野模糊得看不清左前方,但并不故障他对胜利的执念,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在燃烧生命。
杨横横愣住半刻,本能地用身体去回应他的招式。
这个奇怪的感受是怎么回事。
大脑飞速转动,但随着少年的行动加速,每次的格挡都市让他多负伤一处。
鸿林剑意被变着法的挥舞,每一式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而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在不停蜕变,突破自我,逾越……
痴心妄想!
一式·起风掠过他的身侧。
胸口随之被破开,剑入三分,艳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是距离。杨横横从疼痛中领悟过来。
不知不觉间他对距离的掌控发生了偏差。
起初是微小且可以忽略的偏差,但在一次又一次重复性的攻击中以及鸿林剑意的杀招中,偏差被无限扩大。
如今通过谭初不要命般的努力,终于撑开了毫厘的差距。
毫厘之差,亦可致命。
而就在此时现在,真真正正决定胜负的时机降临了。
刚使完起风的谭初又一次的将一夕千念调动起来,刚落地便身法回转,从杨横横背后骤然而至。
如果说上一次的是一夕千念,那这次就是一夕万念,一往无回!
剑出!
可笑!
杨横横逼动一身的脉络和精血,眼中火光迸射,鸿林剑法的宗师之位他可还没计划拱手让人!
焦岚剑辉顷刻间如电光闪石,与持剑之人融为一体,鸿林之极在生死攸关之际突破了五境。
西山光线四射,宛如末世奇观。
良久。
一只雄鹰落在高山,眼神如矩,俯瞰大地。
师徒二人隔了几步的距离,背对相互。
“杨老鬼……是我赢了。”
“你小子,还在说梦话……”
互怼完的双方视野一黑,倒地不起。
酉时至,太阳即将落入西山。
醒来的时候谭初已经被治疗完了,额头上裹了一圈,胸口处的骨折也被紧绷的白布牢固住。身上另有大巨细小,深浅纷歧的伤口,看起来糟糕透了,每动一寸都让他痛得呲牙咧嘴。
他懒得坐起来,躺在被团里看着天花板,盯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聊。便转头看向坐在外面的杨横横,正背对着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
这人前胸后背敞开,伤口被包扎了一圈又一圈,右脸也肿得像个包子,狼狈的模样不比他好上几多。
少年抬手覆面,看不清心情。
“再喝伤口要恶化了。”
万丈夕阳打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杨横横喝起酒来没有节制,这会儿要是被胡越人看见了又少不了一顿痛骂。
那人闷闷地呛了一声:“你管我。如果不是焦岚在手……”
“人剑合一,破五境。我还差得远……”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挫败极了。
自从他下定决心要找杨老鬼挑战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战胜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即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逼出杨横横那深入骨髓的酒意,让他从重复的行动中,逐渐失去对距离的控制感。
前提是,在此之前他不能先倒下。
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尚未能与之匹敌,在精进剑法的同时,他还会去找钟会练习近身格斗,修炼轻功和身法。日复一日,距离走火入魔就差一步。
即便如此,剑断了,照旧输了。
杨老鬼脾气急躁得很,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直接上脚踹过来:“别赖在我的房间了,快滚!”
有这样的师父,也不知是福是祸。
谭初被赶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背后说出的一句话艰涩难懂:“你也有自己的剑。”
刚欲问清楚,大门被狠狠撞上。
胡越人恰好端着药走了过来,对他说:“看到你的生长,堂主心里其实比谁都兴奋。你也别怪他这态度了。”
“谢谢你胡哥,你也劝他少喝点酒。”谭初喝下药往外走,走到一半听见后面争吵的声音,马上觉得神清气爽。
还没走到正堂,守株待兔多时的袁图图便拦在他面前,拉着他往丰州城去:“谭初,你难道忘了今晚要和柳兄一起喝酒了吗?”
谭初头疼得紧,任由他拉着,脚步缓慢:“图图,我现在只想休息。”
那小秃顶立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不行!今晚必须喝一杯。”说完看到他一身的伤,粗眉皱了皱,小嘴一撅,“不能喝也要搓一顿!我请客!”
筋疲力尽的谭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知道他一片美意,便随着被拽到丰州城。
夜晚降临,华灯初点。
两人站在一个门牌下等着柳坚,不意竟惹得无数妙龄少女的侧目。
“你看那人,长得好生俊俏。啧,五官深邃,下颚线条是何等的英隽!”
周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呀,他看向我们了!”
“不知是哪家的令郎,比那公孙美人还美!”
“是呀是呀,你看他头上的绷带,怎么另有种零落的破碎感呢。”
袁图图马上察觉到他们的处境,对着那些女人蹬直了眼睛,咽了几轮口水。看见有几个斗胆的女人走上前来,眼里似乎有星光闪闪,仰着头轻声细语道:“令郎,方便结识一下吗?”
谭初双手抱在胸前,以为是找袁图图的,无视了两秒后被身边的小秃顶撞了撞身体。疼得他差点打了回去,谁知这人剜了他几个嫉妒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他这才将视线放到那个女人身上,睫毛垂了下来,眸若点漆,问她:“有事吗?”
少年的声线清浅降低,加上疏离的距离感令少女们心中一动,小脸登时涨得比胭脂还红。
更多的人还想再搭几句话,而谭初似乎看到了什么,带着袁图图往那边招手走去。
有些女人误以为是在向她们打招呼,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激动得捂着嘴,惊叫连连。
“哟,柳兄。”美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说道,“老远就看到你了,你怎么不外来。”
柳坚和袁图图的想法一致,那就是他们的存在此时是多余的。故而他在人群后面张望了半天,想等人散了再出来,不知不觉间也被人潮越推越远。
可是眼前的天然少年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丰州城万千少女的梦中人,还在跟他说话:“走吧,用饭去。”
前往酒楼的路上,屁股后面一直随着几个想上前说话的女子。
谭初在意地问了问旁边的两小我私家:“你们没发现,那几个女的一直随着我们吗?”
“……”
“不会是刺客吧?”这人还在傻傻地问。
柳坚贞着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或许是顺路吧。”
小秃顶气急松弛地喊他名字:“谭初!”
“袁图图你吼什么?”
“算了……”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