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少主个头高了。堂主要是真一小我私家来了，背起来可不雅观。”
这个甘承，说的他似乎很麻烦一样。
谭初的眼皮子似乎在打架，怎么也睁不开。脑袋晕沉沉的，身体因为昨天超负荷的打架现在跟快散架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稀记得昨晚和袁图图、柳坚他们吃了个顿晚饭。那两人都喝高了，还招呼来一群不认识的人划拳，他明明滴酒未碰，却困得要死，最后连睡着前的影象都没有了。
一声女子浅漠的轻笑从耳边传来，熟悉又温暖，听到她说：“少主照旧这么让人不省心。”
甘承把谭月朔把扛在了背后。
“昨天和杨堂主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和您其时在茂林竹榭有的一拼。可少主伤这么重，还敢跑出来喝酒。”
他没有喝酒！
谭初多想现在马上从甘承的背上跳下来，狠狠地驳倒回去。这小我私家一看就很少照顾人，背着他走起路来颠颠簸簸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走在旁边的人似乎注意到他的异样，便叫甘承停下，从袖子里拿脱手帕，拂了上来。脸上的汗珠被一点点擦拭掉。
莲花的清香，是那小我私家的味道。
他马上觉得好受多了，努力地想撑开眼睛看是不是她，却照旧失败了。
似乎走了很久的路，谭月朔度又睡死已往。等再拾回些许的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放到榻上了。
床边深陷进去一块，似乎有人坐在这里。
甘承这厮还没走，继续说着：“珵王这几年来提供了许多资料，韩药师如今在毒宿寨和林有迟他们研究蚀脑蛊的解药，所以盟里现在只剩下几个年轻的医师。一会儿就过来替少主换药。”
女子点了颔首，眼睛瞥到了什么，问道：“这把剑……”
“应该是昨日决斗的时候断了的……”
床边的人缄默沉静下来，谭初能感受到她似乎情绪不佳。
他名顿开，今天是老太婆从兮舟里出来的日子！直到昨晚睡死之前他都铭记于心的，不如说这几年来他没有一天忘记。可是真到这一天他怎么会错过了。
两小我私家将他留在了屋里，前后脚出去了。
又已往了一段时间，谭初终于从昏睡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先是坐在床边提倡呆来。刚想走到桌子边拿点水喝，却看到有一小我私家赫然坐在那里。
“你……”少年渴了一天一夜，嗓音都是干的，但不故障他心下张皇起来，准备冲回被窝里把自己盖起来。
杜晗昭看着他的眼睛，不容他有任何回避：“少主醒了。”说着替他倒了一杯茶，招呼他已往，“喝口水吧。”
还在蒙圈的谭初迟疑地坐了下来，完全不敢看向她。
现在就似乎有块巨石压着他，让他感应无比急躁和尴尬。这不是他所期望的再会，起码不是以这种狼狈的姿态。
这或许也是他下意识地抗拒赴约的原因。
三年未见，他曾有无数的经历想与她分享，有许多问题想问她。
但自尊心作祟，千言万语不抵他现在只想逃离的心境。
杜晗昭看他干坐着，也不愿意把身子朝向她。将看穿他的笑意掩在眼底，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少主，京国都的事情可有听说？”
一听是正事，谭初有点不爽，但照旧闷声回她：“听说了。珵王生死未卜，需要有人去探一探虚实。”
这几年来发生的所有事甘承都跟她报备了一遍，也从中得知谭初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不光处置惩罚了许多棘手的事，还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做了部署。
这小我私家，已经是真正的少主了。
杜晗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
“少主，杜晗昭正式归队。一切凭少主付托。”
“你……”谭初眼眸蓦然一缩，握紧拳头，一股莫名的火气窜起。
空气紧绷了良久。
“起来。”谭初松开手心，移开了视线。
那人重新坐了回去，他才将心情重新摆正，总算直视着她，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去京国都。”
“但是……”杜晗昭担忧他的伤势，记挂道，“京国都内四面埋伏，此去危机重重，恐有性命之忧。”
少年态度强硬，全然没有了适才的方寸大乱：“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如今情势不明朗，你一小我私家是不够的。”
杜晗昭继续劝道：“可少主也不应以身犯险。甘承可以随我去。”
“不以身犯险怎么能把人引出来。甘承？他现在连我都打不外。”少年眼色冷厉，不再等她劝阻，脸上带着愠色，“你适才还说一切凭我付托。怎么？是在逗我玩吗？”
女子一愣，随即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
糟糕的对话将两人的关系推开，谭初冷静脸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明日出发。”
大门被人轻轻带上。
里面的少年一动不动地坐着，面色阴沉。
过了好半天似是想通了什么，走到书柜前把暗格里的工具拿了出来，光着脚就冲出屋子去。
刚开门就看到那小我私家站在院子里的树下，基础没有离开。
谭初停住脚步，自嘲道：真是可笑，以他现在的功力，往常几十米外的气息都能分辨出来，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她照旧那个她，强大而遥远。
而他一碰上这小我私家，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与杜晗昭隔了几步路，两人四目相对。
谭初适才的怨气还没完全消散，只是将手里握着的剑扔了已往，板着脸说道：“你的剑。”
杜晗昭抬手接了已往，敬服地抚摸着剑身，眸光如一剪秋水，嘴里低喃：“长礼说这几年来一直由少主保管着。”
看到她面容浅笑的模样，少年的神色也随着缓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医师在这时候不适时宜地从院外走了进来，向他们二人俯首施礼，对着谭初说：“少主，还请移步屋内，让在下替少主换药。”
杜晗昭对他敬重地抱拳一礼，这下是真的离开了。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心底登时一空，整小我私家似乎融进深深的漩涡之中，压抑许久的念头在心头不停膨胀，令他焦躁难安。
身体替他做了选择，他不受控地迈出脚步，追了上去，清丽的身形很快重新泛起在眼前，他想也没想就一掌握住那人的手，冰凉而真切的温度传至身心，一阵酥麻。
浅淡的蓝天下两人僵持住，一人在阶上，一人在下。
少年的眼眸洁净透明，紧张的样子可笑又悦目，他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自然地对着她滔滔不停起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让自己变强，虽然照旧没能赢过杨老鬼……另有，你在兮舟里受苦了……我什么都不能做……”
说到这，少年低头丧气起来，睫羽轻颤扑闪，结尾近乎是用令人心疼的语气轻声说：“对不起。”
天空绮丽，偶尔有清风拂过。
谭初的视线闪躲，等了好半天那人才将身子转过来，将被握住的手笼罩了上来，把他的手牵起。
十指交扣。
这是谭初万万没想到的主动。
女子的眸底掠过一丝春景，凝视着他清俊的眉眼，温声说道：“听长礼说，少主曾花数月彷徨于东山，只为找到兮舟里。”
“少主，谢谢你。”女子上了一层台阶，与他贴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就在耳边，“我真的很兴奋。”
喉结转动，心跳不止。
似乎有一阵风从台阶下打了上来。
少年忽地羞红了脸，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后倾倒，原来是他的主导现在被反将一军，令他再次溃败下来。
他触电似地收起那只手，侧过脸去，全身都带着无处安放的忙乱，但心情却出奇得舒畅极了，唇边沁着笑：“你兴奋就好……我回去了!”
撩完人就跑，照旧那个纯情的少年。
杜晗昭难得没忍住情绪，对着那人鸠拙的模样浅笑作声。
她低下头，入迷地看着左手，手心上还留有少年的体温，炽热得恰似要将她的心脏灼伤。
这人，总感受哪里纷歧样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