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颜从房中出来,看向苏瑾深的偏向,他依旧站在原地。
阁楼廊上,烟花已尽,微风中飘着些许烟火的气息,轻轻地吹着女子的罗裙。楚落颜走到他的身侧,牵住他的手。
感受得手心的温凉,苏瑾深薄凉的脸上瞬间浮起淡淡的笑意,他反手将十指挤进楚落颜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一同从楼阁上走了下去。
走在身后的凌风看着眼前的两人,神情有些莫名的难言。
“啊——!”
尖叫声和撞击声响起,楼外的长街处,突然间静了下来。
马车前,苏瑾深习惯性地将楚落颜拉入怀中,一只手搭在她的纤瘦的肩上,一旁的凌风也识趣离开了此处。
楚落颜背靠在他的胸口上,目光却一直落在前方的满月楼处。
月满楼内,人声突然嘈杂了起来,不时地传出几句死人了之类的话,过往的路人皆驻足看向那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白衣男子突入了楚落颜的眼帘,容颜清隽温雅。恰巧,男子也在看她。
可当瞥见女子身后的人时,隔着重重人群,男子深邃幽暗的眼眸中含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人群之中,他凝望着她,阻遏了周围的一切嘈杂。楚落颜不明他眼中的意味,只是轻轻地牵起了一笑。
灯会命案,姜大人可有得忙了。
纷歧会儿,姜卿礼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楼内外的喧闹声随之变小,人群也徐徐地散开了。
忽地,楚落颜的耳畔洒下一片温热,声音散漫,“我们回去了。”
二楼衡宇内,中年男人躺在地面上,双眼瞪大,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血肉模糊,鲜血险些染红了半边身子。
姜卿礼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人,随后走到窗边,窗户半掩着。他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楼下行人来来往往,并无异样。
毫无预料之下,白色的衣袖上不经意间染上了鲜血,他看着白衣上的血印,又看向窗棂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大人,人带上来了!”
侍卫按着一男人的肩膀,让他跪在了地上。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姜卿礼走到他的面前,垂眼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回大人,我刚刚进来换茶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人把刀插进这位客人的心口里。”
奴仆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回道。
“那个黑衣人受伤了吗?”
姜卿礼看着他再次问道。
“受伤了,头被重重地砸了一下,血流到了脸上。”
奴仆追念了一下其时看到的局面,徐徐开口。
“你带人去追,他受了伤,必不会跑太远。”
姜卿礼朝侍卫招了招手,站到窗边,抬手指了指窗外的一处偏向。
那处地方,漆黑无光,他受了重伤,不想引人线人,一定会往这个偏向逃走。
花灯节上,门庭若市,人多嘴杂,果真杀害朝廷官员,还留下证据,无异是作茧自缚。
御花园内,绿叶茂盛,百花遮盖在枝头,阳光透过树叶漏洞照进御书房内,房内的两人一坐一立。
“陛下,昨日死的是沈从。”
男子看着劈面的人说道,语气有些郑重。
昨夜灯会,朝廷官员死于横死,姜卿礼前去查案。沈从是韩殊的人,沈从一死,对韩殊来说,如鹰折翼。
“凶手查到了吗?”
楚离陌抬眼看向他。
“回陛下,是罗明的心腹。”
昨夜,姜卿礼派人前去追杀,果不其然,半炷香后,在一处巷子里发现了头破血流的暗卫。
经过一番审问,依旧无所获,但大理寺手段残忍,要想查出幕后之人,易如反掌。
罗明的心腹?
楚离陌听着姜卿礼的话,皱了皱眉。
罗明与沈从无冤无仇,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杀了他?除非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引诱杀人。
“陛下,罗明此人不能留,京城中已经掀起了一阵风浪。”
自古以来,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
“你下去处置惩罚吧!”
楚离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白玉般的面容上冷冰冰的。
轻而易举做了他人的棋子,甚至国之律法之下,杀害朝廷官员,若留着,有朝一日,也会倒霉。
“微臣遵命!”
姜卿礼对着他曲身行礼。
话说完后,楚离陌批奏折的手顿住,掀眸看着即将离开的人,声音照旧一如既往的温和。
“卿礼,朕看不透你。”
多年以来,你心悦阿颜,却藏于内心。不仅如此,做事有度,行为举止从不逾矩,正因为这样,才让人看不清。
“陛下,臣也看不透臣自己,但臣今生都市效忠于陛下。”
姜卿礼看着他开口,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坚定。
楚离陌笑了笑,笑容清浅。
御书房,贤君与忠臣,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