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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后我与太子联手夺天下

第032章 心魔

黑化后我与太子联手夺天下 麦香芒种 3277 2022-02-11 20:00:00

  大理寺牢狱

  顾金吾低头坐在狱中,发丝凌乱,满身血污,早已没了平日的锋芒与气度。

  “妓子无情……”

  他嘴里喃喃念着,眼里隐隐有泪光。

  倏然,狱门打开。

  一缕凄凉的光溜进他的面前。

  “我是太安宫的人!我是锦衣卫指挥使!”

  他迎着光,看不清来人,但很疯狂,用残臂抱住来者的双腿,大叫道:“你放我出去,让我回祁都,我要把消息带给太后!带给顾家!日后必有重赏!黄金万两!”

  顾金吾向来心高气傲,哪怕如今身陷绝境,那说话的口气也是在命令。

  “你不会死。咱家保你不死。”

  来人的声音冷冰冰。

  他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玄色织金莽服的人正拢袖站在他面前。

  是江锁。

  他颓然而倒,癫狂一笑:“哈哈……江、公、公!”

  江锁欣赏了一会他狼狈的惨样,转过身,往椅子上一坐,出了声:“顾大人让咱家带消息回去,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消息吧?”

  “乱臣贼子!阉人误国!吃里扒外!畜生不如!”

  顾金吾朝地上啐了一口痰,讥笑道:“我乃将死之人,江公公今日舍得来看我,定然不是念及旧情吧?”

  当他抬眼看到江锁的那一瞬间,心下便已了然:此次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为什么不是呢?”

  江锁神色阴戾,语气却温柔得骇人:“你我旧情尚在啊。”

  “你今日前来,是有话要问我。”

  顾金吾自然不信她的话,目光很轻蔑:“放心。我顾金吾身世锦衣卫,自然知道昭狱的手段。江公公想知道什么,也得有本事从我嘴里撬出来才行。”

  他觉得在江锁面前,自己到底算得上忠臣义士。

  死又何惧?

  江锁颔首,像是很认同他的说法,轻声道:“确实很难撬出来。究竟,许多几何手段照旧顾指挥使发现的。咱家不外是班门弄斧。”

  顾金吾听得面部狰狞,眼里恨意迸射:“太后眼毒,众太监中独独挑了你。太后眼也瞎,偏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如今你卖主求荣,攀上东宫,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咱家本就是无根之人。”

  江锁脸上虽笑着,眸中的笑意却是全然没有:“咱们这号人要想出头,不就得攀着高枝往上爬么?”

  顾金吾紧紧盯着江锁,用力思考着什么:江锁总说自己是无根之人,是奴颜媚骨。可是,他跪着说这些话时,明白站得笔直,是俯视的姿态。

  他想起这些,后知后觉到江锁的不臣之心,咬紧后槽牙道:“刀下蝼蚁,休得放肆!”

  江锁轻笑:“是啊。刀下蝼蚁,还在放肆。”

  顾金吾马上失了气力,不看江锁,不再言语。

  江锁轻声问:“怎么现在畏惧了?你我在浮云楼坚持时,不是那么横吗?”

  顾金吾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回应:“不是畏惧,而是多余。”

  江锁耐心问道:“何谓多余?”

  顾金吾深深吸了一口气,坦诚道:“你没来之前,我曾有过理想,若是普通锦衣卫审我,我另有命可活,你来了,你一样会让我有命可活,但是生不如死。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死一次与死十次,没有区别。”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江锁,继续说:“昭狱十八般刑具你大可以在我身上全试一遍,抗不扛得住那都是我顾金吾的命。但是你想听到的话,一句也别想从我嘴里撬出。”

  江锁翘起了二郎腿,以一种极为舒适且狂妄的姿态睨着顾金吾:“我不否认你的口供对我探查真相有所资助,可你说与不说,于我而言,于你所做过的事情而言,没有实质的意义。”

  顾金吾笑出了声:“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江锁虔诚地说:“为了救你啊,指挥使大人。”

  顾金吾不信,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这真是我有生之年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先别忙着笑,听我把话说完。”

  江锁慢条斯理道:“你喜欢念映柔,喜欢到骨子里去,还曾经动了娶她为妻的念头。对么?”

  顾金吾心情一僵,眼神庞大,言语不屑:“浪荡妓子,勾栏贱种,入不了我顾家的门。”

  江锁笑着摇头:“你骗得了自己,但你的眼神却骗不了别人。你爱她。”

  顾金吾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讥诮道:“江公公不辞辛劳来一趟,只是为了跟我谈心?”

  江锁不怀美意地浅笑:“不是与你谈心,是看你笑话。”

  顾金吾身世世家,生性自豪,平生最畏惧被人瞧不起,江锁看似不经意的轻蔑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面无心情地看着江锁,心里早已将她碎尸万段。

  江锁放下了腿,目光对上顾金吾的眼睛:“你身世高尚,自诩清高,绝不收支花街柳巷,活得不像个世家子弟,倒像个出家人。”

  顾金吾心里一惊,调整了坐姿,没有说话。

  江锁双肘压在双膝上,继续道:“可是你喜欢念映柔啊。你想把她占为己有。所以,那晚你们行过床笫之欢后,知道了念映柔并非处子之身,你恼羞成怒,不惜脱手伤人,差点要了她的命。更况且在此之前,喻庆喜是将她先送给了我,我乃低贱的无根之人啊,我碰过她,你嫌她脏,却又欲罢不能。”

  顾金吾面色僵硬,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江锁悲悯地看着顾金吾:“念映柔一事不外是你前半生的缩影,你虔诚地追寻心中的清明,自己却活在勾栏瓦肆之中。这是你的致命伤。”

  顾金吾无言以对。

  他默默地看着傲然睥睨的江锁,心情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江锁向来不喜重刑,而是喜欢心理攻防战。

  她看人太准,一眼能将人看个对穿,于无声处将人的灵魂击碎。

  “你哥顾弭泽任职锦衣卫指挥使时,你不外是个江湖剑客,是个把酒对月的诗人。那时顾弭泽的光线盖住了你,朝中只知顾弥泽,不知顾金吾。你写再好的诗,也抵不外那个当指挥使的哥哥。你只是家中最不起眼的顾家老二。”

  江锁一针见血,继续说:“顾弭泽被祁溶所杀,是你的时机,也是你命中一劫。你彻夜不眠,辗转反侧,最终弃了诗,戒了酒,穿上了飞鱼服,挂上了绣春刀。”

  他的声音又细又轻,吐出的每一字都能将顾金吾的防线击溃。

  顾金吾呼吸急促,眼神里渐显瓦解。

  金蛇惑心吐着信,直勾勾盯着他。

  黑黑暗,江锁似乎与惑心化为一体。

  “为了顾家门楣,为了盖住顾弭泽生前的光线,你选择了站在他的位置上。于是,顾弭泽死的那一天,从前的顾金吾也随着死了,成了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工具。你被欲望反噬,成为了从前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你看不上念映柔身世勾栏,可是政界又何尝不是勾栏瓦肆?你又何尝不是戏子?人在局中,一颦一笑皆是学问,稍有不慎,脚下即是万丈深渊。你想要洁净,自己却站在一地污秽里。”

  江锁眸色深深,不着悲喜,只直勾勾地注视着顾金吾,如观蝼蚁。

  牢狱寂静。

  顾金吾喉眼发紧,盯着江锁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人如同冷厉的阎罗王,黑影压在他身上,如有千金之重。

  最后一块遮羞布就这样被撕开了,不着痕迹,却血肉模糊。

  少时的顾金吾潇洒旷达,放歌纵酒,青春作伴,身心清白,不知愁为何物。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顾金吾哈哈一笑,状似癫狂:“哈哈哈。我把自己弄丢了。”

  江锁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不。你就是你。你一直都在。在你心里。”

  顾金吾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垮塌,怔怔地看着江锁,颓唐地坐在一地干草堆中,口中喃喃:“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得去!”

  江锁目光骤然柔和起来:“你带我回去,回到五年前去。你告诉我,炽炼军拥兵自重,是你伪造的证据。对吗?”

  那语气像是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小孩。

  顾金吾像是被江锁抽筋扒皮一般,眼神游离地被牵着走,无望地回覆:“不是我。是当今兵书尚书章象升,章昭仪的父亲。当年他不外代任兵部侍郎,因政绩平平而无从晋升。太安宫其时只让我带了句话已往,他顺杆就爬。祁烬被诬告拥兵自重,凭的不外是一张信纸。那条记是祁都麒麟书阁的周员外周沉香所写。厥后祁溶被告通倭,那也是周沉香的大作。”

  江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所在头道:“祁烬一倒,章象升就顶替了前兵部尚书程继烈的位置。三万烬风军尽葬红崖山。而你,杀了左丹青将军的全家。”

  顾金吾呼吸加重,似是回到了五年前,全身控制不住地哆嗦:“成者王,败者寇。我不杀他,太后便要杀我。”

  “可他是我授业恩师,教我兵法,授我武功。”

  江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怎么敢?”

  黑影笼罩顾金吾全身。

  他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感,惊惧地仰头,失声喊道:“你究竟是谁!先太子倒台,姜氏一党悉数伏诛!左丹青怎么可能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你是幽灵!来索命了!”

  恐惧之感入侵喉咙,顾金吾喊破了音。

  “差池。我不会索你性命。”

  江锁温柔一笑:“我说过,我要保你不死。”

  她的目光钉在顾金吾的脸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咀漏脯以果腹,酣鸩酒以止渴。”

  江锁走近顾金吾,体贴地问道:“止渴是什么味道?顾指挥使还没有时机尝过吧?”

  顾金吾抱着残臂向后蹬腿:“你、你要干什么?!”

  江锁徐徐扯动嘴唇:“我来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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