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屠沐
高云骏刚找得手感，被刺客一声吼，吼得晃了神。
当他与屠沐提刀相对，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的眼中充斥疑惑：什么情况？那刺客的话是什么意思？
屠沐在刚刚一瞬间的惊诧之后，又重回镇定。
受伤的刺客却在这时，再次喊道：“走啊指挥使大人！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高云骏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屠沐，手中长剑，呼之欲出。
“风雷军何在？”
高云骏咬紧后槽牙，恨恨道。
屠沐暗道一声：这蠢货，上当了！
此时现在，箭在弦上，已来不及解释，屠沐一声喝：“锦衣卫就位！”
须臾，四合院中，锦衣卫与风雷军集结完毕，形成了颜色明白的两大阵营。
五名刺客见情势紧张，翻身便向墙头飞跃。
屠沐紧跟在六人身后，喝道：“哪里逃！”
“露了马脚便想跑？！”
高云骏暴怒，伸手掰住屠沐的右肩。
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屠沐拉扯住，让他向后倒退几步。
屠沐本已抓住了刺客的衣角，一拉一拽间，就抓了个空。
高云骏举剑相向，直刺屠沐的胸口处。
屠沐将绣春刀横挡在胸前，生生接住高云骏奋力劈来的一剑。
高云骏站定后扶剑而立，看着屠沐，狞笑道：“刺杀未遂，指挥使大人很恼吧？”
“高将军，相煎何太急？”
屠沐退却几步，才稳住了脚步，沉声道：“这是有心之人设的局，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我正是因为看得明白，才未上你的当！”
风雷军已集结在高云骏的身后。
高云骏以剑代手，指向屠沐的鼻尖，恶狠狠道：“这笔账指挥使大人算得最清楚明白。锦衣卫依仗太安宫，如今太后年迈，三皇子痴呆，内阁因国库空虚而日渐式微。锦衣卫急需另寻倚仗。太后与皇上之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自不是你可以依靠之人。此番东行，是你千载难逢的时机，冉冉升起的东宫才是你日后生根发芽的地方。你与江锁、祁溶两相勾通，彻夜长谈，谈的即是如何叛逆太后，归顺东宫。都说太后慧眼识人，现在看来，她老人家的慧眼倒是帮祁溶挑了个好人！”
高云骏吐露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让屠沐蓦地明白，其实从一开始，江锁与祁溶便布下了这个局，就等着高云骏与自己同时跳进去。
他们佯装与屠沐相熟，将高云骏撇开，独留屠沐在楚天阁中详谈。
那日在楚天阁，他们便在高云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种子——屠沐与东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屠沐不由在心中暗自喟叹：江锁识人断人、见微知著的本事实在了得。她竟能从不多的接触中看出高云骏就是个虚张声势的草包，从而布下一张网，让锦衣卫与风雷军跳入网中，自相残杀。而现在，活该，自己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能从这张网里全身而退。
“不是你想的那样。”
屠沐突然感受词穷，不知该如何澄清。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现下要将江锁与祁溶布下的局解释清楚，认真是比绣花还难。
屠沐的辩解只换来高云骏的一声冷笑。
“来人！”
高云骏怒目而视，向左右风雷军下了命令：“将逆贼押解回都，上报朝廷！”
风雷军将士得令，朝屠沐走去。
屠沐身后的锦衣卫严阵以待。
未等风雷军将士近身，屠沐便先发制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抽出绣春刀直扑高云骏面门。
高云骏显然对屠沐有所预防，当下从容挡隔。
刹那间，风雷军与锦衣卫也厮杀在了一起。
高云骏乃一介兵油子，对上屠沐，自然讨不到半分好。
屠沐的武功属刚猛一派，加之经验老道，他对高云骏油滑的招式早有预判，不外数招之间，高云骏便落于下风。
屠沐挥舞绣春刀左劈右砍，割破空气，发出呼呼风声。
高云骏挡隔的拙荆见肘，朝将士们大叫：“来人助我！都是死人吗？！”
一招一式之间，屠沐很快发现高云骏的右手比左手更灵活，便挥刀朝高云骏的右手砍去。
这一砍力道强劲，高云骏被逼得退无可退，只好硬接。
就在绣春刀与高云骏的缚臂两相接触的那一瞬，屠沐紧急抽出了刀，快速从高云骏的胁下穿过，向上发力，从下而上，卸下了高云骏的右手臂！
“啊——”
高云骏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应声倒在了地上。
屠沐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地将绣春刀横空劈下，斩断了高云骏的左臂。
高云骏身体彻底失重，倒在血泊里痛得破口痛骂：“屠沐！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鹰犬走狗！你给老子提鞋，老子都嫌你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爬上过太后的凤榻，才讨了她老人家的欢心！否则，凭什么是你！”
屠沐并不动怒，提起绣春刀瞄准高云骏的喉结凌空而刺，鲜血瞬间沾湿他的半张侧脸。
高云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屠沐，半张着嘴巴，却再也发不作声音。
屠沐一把抽出绣春刀，抹了一把脸，却不知半张脸上的血抹得全脸皆是。
“话太多。”
屠沐低头对高云骏道，像是要让他死得瞑目一些。
主将已死，打架正酣的两方将士蓦地停了手，都向屠沐望去。
“缴械不杀。”
屠沐淡淡道：“回都前，由锦衣卫暂管风雷军。”
“暂管”一词说得精妙，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屠沐无意风雷军的兵权。
他恪守着自己的天职，只行代管之权。
待回都之后，风雷军仍属兵部统领。
杀红了眼的风雷军将士纷纷停了手，此时，再负隅顽抗便没了意义。
*
“被卸下两条手臂，致命的那一刀是从喉咙穿已往的。”
裴战向江锁与祁溶汇报战况。
刚刚中剑之人，正是戎灼。
那五名刺客划分是戎灼、裴战、路骁霆、风逸、陈大刀。
祁溶微微有些惊奇。
他本以为屠沐在高云骏那里讨不到自制，竟没想到此人胆识过人，直接除之尔后快。
屠沐此人实在让人注意不起来。
他没有刑戒那般俊俏可人的长相，也没有顾金吾那边冷峻凌厉的气势派头。
总而言之，这小我私家没有影象点，放在人群里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行事低调得像是不存在。
但偏偏这样的人竟被太后看重，力排众议将他提拔为指挥使。
在此番东行的路上，高云骏占据一切风头，风雷军总是盖过锦衣卫一头，但身为指挥使的屠沐却绝不在意。
可是，就在刚刚，屠沐却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高云骏，丝毫掉臂及兵部与明仁帝，也不畏惧成千上万的风雷军。
高云骏死后，他只是有理有条地下令代管风雷军，继续执行任务，并未因此事而受到影响。
江锁正坐在祁溶身旁与惑心推骰子玩儿，忽而，抬头看了祁溶一眼。
祁溶收到她的视线，就知道——她对屠沐这小我私家也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