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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名利文学作品

玄色的三月(四)

韩名利文学作品 韩名利大怪 2910 2022-10-20 21:12:42

  人都办过忏悔事,可无论事情的巨细都有挽回的余地,更有弥补的可能。可惟独郭健斌的离去,却让我寝食难安。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认为,是我没有照顾好这个小老乡,没有千付托万嘱咐让他注意施工宁静,才让他在登高作业中泛起了意外。愧疚,忏悔,让我想起此事就自责不已。直至今天,他的音容相貌,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前彷徨,让我在伤心之余更是难以忘记。

  我来大庆石化公司上班已经二十多天了,我记得似乎是三月二十三号,我又和郭健斌见了一次面。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晤面却是我们的永别,是我们今生今世都不能相见的永别。

  大庆石化公司的改扩建工程牵扯面很广,这其中包罗基础建设、管线安装、钢结构等各个行业。我的职责就是开车,把领导送到各个工地去指导、检查事情,并落实、技术、宁静和HSE治理划定。我很是清楚地记得,当我把车开进石化公司改扩建工地时,忙碌了一上午的工人们正准备收工用餐。一层又一层的黑云,在工地上空盘旋,似乎要有暴雪也可能要是暴雨。因为砭骨的寒风,像是沙漠里的沙尘暴,吹得地上的沙粒漫天飞翔,吹得站在脚手架和钢结构的施工人员睁不开眼睛,他们无奈的凭据项目部要求,无条件停止室外作业并撤离到宁静地带。而哪些在地面作业的工人们,也开始在管廊和钢结构下面,三三两两地寻找着自己能避风的地方,用望眼欲穿的眼神期待着自己的施工队,能快点来给他们送午饭。为了加速施工进度,每个施工队都接纳了很是严厉的奖罚制度。除了让工人加班加点,中午都是把饭送到现场,让工人们吃了饭就得继续施工。

  虽然风沙很大,但经理和工程师另有项目卖力人,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冒着风沙在工地上巡视。作为一名经理的专职司机,此时我却是很是的悠闲。坐在开着暖气的别克车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透过车窗欣赏大庆石化公司的改扩建工地。看看远处深入黑云中的塔吊,再看看在黑云层中忽隐忽现的的石油井塔,总觉得它们是那么地高峻、雄伟。

  突然,我发现在工地的左侧,有几个穿着石化服的工人,围住一小我私家在不停地争吵。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想管这样的闲事,可不到一刻钟,他们竟然动起手来,而且是好几小我私家在打一小我私家。我坐在车上呆不住了。抱打不平、见义勇为是我一贯的秉性,现在岂有不管之理。我急遽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快步地跑到跟前,高声地喊了一声:“住手,你们干什么?把你们队长给我叫来。”

  炼化工地上有好几家施工队,四川、山东、甘肃、安徽等各个地方,他们说出的话更是南腔北调让人难以听懂。在工地上,从一小我私家的穿着,就能看出这小我私家是不是领导,是不是有处罚的权利。工人们穿橘红或者是深红的石化服,头戴红色或者黄色的宁静帽。宁静员、监理穿着同样的事情服,头戴暗白色宁静帽穿透明发亮的黄色马甲。治理人员穿白色石化服,头戴白色宁静帽,满身上下干洁净净,没有一点污垢,这就是这个项目的卖力人或者是业主方代表,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一定的威严性和震慑性。

  那天我穿的事情服,正好是经理送给我的。玄色的劳保鞋让我擦得乌黑发亮。白色的事情服,一尘不染。雪白色的宁静帽戴在头上,让我顿觉正气凌然。“在施工现场打架斗殴,你们没有学过治安治理条列吗?”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近前。地上躺着一位石化工人,衣服被扯得裂了口子,深红色的石化服上,星星点点似的涂满了油漆,两个鼻孔都在向外流血。我二话不说,一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啊!你是健斌。”我受惊地瞪大了眼睛。

  身上、脸上满身都是污垢的郭健斌,擦了一下鼻孔流出的鲜血,也认出了我。“韩哥!他们几个欺负我。”

  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瞬间灌满了我整个胸腔。我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用手指着他们几个,用极其严厉的声音训斥他们,“说,你们几小我私家,为啥打他一个。”

  “这小子,偷奸耍滑。我叫了他好频频,他都装作听不见。”

  “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让他赶忙给我们递质料,他却装傻充愣。我们说他,他还犟嘴。”

  “韩哥,不是的。他们说的是四川话,我没听明白,他们还不允许我解释,张口就骂我。”一脸委屈的郭健斌,看见有我给他做主,赶忙跟我诉说事情的前因结果。

  “我们叫你,你听不见。我们喊你,你听不明白。骂你,你倒是听得怪清楚。”几位四川男人,用不太尺度的普通话再次诉说着郭建斌的不是。

  我虽然对四川话也听不明白,可这几小我私家给我说话,用的却是不太尺度的普通话。事情的大致经过我已了解,我不行能对他们做出任那边罚,但我一定要震慑住他们,也免得他们再欺负郭健斌。“你们今后说话,要尽量用普通话说。就是他听不明白,也禁绝再打人。如果敢有下一次,只要让我知道,按治安治理条例,每人罚款五百元,我绝不迁就迁就。今天回去,每人写份检查交给你们队长,让你们队长报到守卫处,作为案底留存。”说完这几句话,我生气地一挥手手,示意他们都赶忙给我滚开。

  看着他们离开,我心疼地从口袋里拿脱手绢,想递给郭健斌。

  “韩哥,不用了。他们下手也不重,就是鼻子流了点血,没啥事。这些年在外打工,如果队里老乡人数少,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市发生。”郭健斌脏兮兮的手,没接我的手绢,可眼眶里却沁满了泪水。

  看着眼前的郭健斌,我的内心既感应一阵心痛,又感应一丝爱莫能助的愧疚。这个初为人父的年轻小伙,离别年迈的怙恃,离别尚在襁褓中的子女,独自来到这几千公里之外的黑龙江省DQ市。身体不光要忍受重体力的劳动,还要忍受砭骨的寒风和水土不平。而内心呢?白昼在工地上,无缘无故的挨打受气,晚上则要忍受思乡念家之苦。看着眼前的他,我真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

  几辆给施工现场送饭的客货车,鸣着喇叭驶入了工地。工地上各个犄角旮旯里,远的、近的一窝蜂似的跑了出来许多人。他们手里拿着和盆子似的饭碗,拥挤着,争先恐后地把自己队的送饭车围了起来。

  “韩哥,我们队的送饭车来了,我赶忙用饭去了。”郭健斌来不及对我再说什么,撒腿也跑了已往。

  这些天我去过好几个工地,知道干了一上午的工人们,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都早已是饥饿难忍。如果他们去得稍晚一些,就很有可能吃不上菜。这里的施工队,中午的菜都欠好,不是炖土豆,就是水煮白菜,可在欠好也比没有强。主食他们倒是可以随便吃,但是绝不能浪费,要是让队长或者是厨师逮住,最少也是壹仟到伍佰元的罚款。虽然我站得比力远,可我依然能看见,厨师把一盘盘大米饭和热馒头端了出来,摆放在货车上,让工人们随便吃。菜,则是由专人卖力,每人一勺,多了没有。等到没有人吃的时候,或者说每小我私家都轮了一遍,才允许把剩余的菜给各人每人添一点。这次又改为每人少半勺,直至吃完为止。

  这些一线工人的素质都很低,他们只要拿起碗筷,个个都像是饿狼。他们从来也不排队,而是直接从四面八方把车辆困绕起来,一边骂骂咧咧地叫喊着,一边拼了命似地往前拥挤。在拥挤的同时,他们还用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敲打着饭碗,让打菜的厨师,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头也不敢抬。面对这么多人的疯狂围攻,厨师只得半蹲着身子,左手护住菜盆,右手拿着勺子,勺子在菜盆和饭碗之间快速、麻利地来回飞翔。他看见碗就打菜,他也从不怕有人敢打二遍菜。因为一个队少的有四、五十人,多的有百十号人,各人都相互监视,谁也不敢多打二遍菜。因为各人都很是清楚,万一要是被厨师或者是队长发现了,他们俩绝不会给你留一点情面,他们非恰当着队里这么多人,骂个狗血喷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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