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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名利文学作品

玄色的三月(五)

韩名利文学作品 韩名利大怪 2471 2022-10-21 06:17:35

  我和经理另有工程师,在中午的时候,由于事情原因也不能回驻地用餐。炼化项目的工地卖力人,就通知厨房开小灶,给我们单独做了盒饭。因为能享受此殊荣的人员少,也就是五六小我私家,送饭车一进入工地,就有专人把我们的盒饭送到项目办公室。

  走进开着暖气的项目办公室,我的思绪一直没有缓过神来。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的盒饭,一份是香喷喷的红烧肉,一份是青椒炒肉,肉香味在办公室弥漫的同时,不禁让人垂涎欲滴,可此时的我却没有一点食欲。我没有多想,一样拿起一盒走出了项目办公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寻者郭健斌的身影。转了老半天,才在工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他。郭健斌端着半碗米饭,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跟前放着少半碗炖土豆,他刚开始用饭。

  我快步地走到他的跟前。说:“健斌,你吃这个。”

  郭健斌抬起头,看见是我,眼泪在眼眶中转了转几转,险些没有掉下来。哽咽着说:“韩哥,不用了,我吃这个就行。”

  我不由分说,放下我手中的两盒盒饭,从他手中硬是夺下他的饭碗,刚转过身,就看见哪几个四川人,用疑惑地目光看着我。我什么也没说,却用尖锐的目光直盯盯看着他们,看得他们面红耳赤,看得他们赶忙低下了头,拼命似的往嘴里扒拉着饭。

  这次我没有回到项目办公室,而是直接端着郭健斌的饭碗,坐进了我开来的别克车里。我大口地咬了一口馒头,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小疙瘩炖土豆,说不出来好吃照旧欠好吃,可我感受心里堵得慌,有一种非要把它吃完的想法。这种服法是我平生第一次,因为我在家吃土豆,都要把它做成醋溜土豆丝,里面加入青椒、肉、大蒜和老陈醋。可看一眼窗外,三五成群的民工,他们站着、蹲着,哪一个不是吃的狼吞虎咽,哪一个不是吃的津津有味。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先把手里剩余的馒头,三两口就把它吃完。然后,我也和他们一样,把剩下的菜倒在米饭碗里,用筷子在碗里使劲地搅拌了两下,眼睛一闭,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大口地往嘴里扒拉。心里想,哼!现在莫管它是什么味,只要能吃饱就行。他们能吃,我就能吃。也许厨师长麻痹大意,我就能吃到一块;别人碗里都没有的红烧肉。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去还郭健斌的碗筷,结果转来转去,我却始终没有找到他。403队的队长,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主动和我打招呼。“郭健斌在三十多米钢结构上,你把碗筷给我就行。”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脏兮兮的大手,从我手里接过碗筷,满脸带着歉意地笑容,说:“我适才已经很严厉地批评了那几小我私家,也让他们向郭健斌道了歉。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今后决不会再发生”。他又向我走进了一步,带着商量的口吻说:“检查是不是就不用写了,他们都不识字。不外为了让他们长点记性,队里可以每人扣他们一天人为,算是处罚。你看这么处置惩罚,行吗?”

  我厌恶地看了看他,微微所在了颔首,算是允许了。我转过身子,也不再理会他,大踏步地赶忙离开。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我也知道如果把他们的检查,作为案底留存到守卫处,就预示着他们一旦再犯错,就将永远离开石化公司,再也不能到这里来打工。

  我记的很清楚,那一天是三月的二十三号,这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因为就在那一天,我和郭健斌急遽一别,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听到他的噩耗时,已是三月的月底,我正和经理在马鞍山视察事情。等到我从马鞍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的中旬,他的善后事宜已经处置惩罚完毕,他的眷属也抱着他的骨灰离开了大庆。

  带着对往事的回忆,我特意来到他失事的所在。仰望着十几米高的钢结构,我的内心一直在不停地思索着、埋怨着。健斌呀!健斌,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登高作业,疤厥饪再三强调要系挂好的宁静带在施工,你身上系着宁静带为什么不挂好呢?我真想不明白,一向谨慎小心的你在事故发生前,又怎么可能会忘记了系挂宁静带呢?你为了你的家庭,为了你尚在襁褓中的子女,你不应这么麻痹大意呀?你不应这么不小心啊!健斌呀健斌。你远行几千公里,来到这冰天雪地的黑龙江省DQ市,难道这里就是你人生的结局,难道这里就是你生命的终点站。

  带着心里的疑惑,我询问了事发现场的几名工人。他们含糊不清地告诉我,其时现场的风很大,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之间就下起了很大的雨。工地上的工人,大部门在钢结构上作业,接到项目部通知,各人就抓紧时间紧急撤离。403队的油漆工在撤离的时候,郭健斌被落在了后面,至于他是如何掉下来的,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各人七嘴八舌向我诉说最多的就是,其时的现场很乱,发现郭健斌躺在地上,早已不醒人事。鲜血从他的头颅中流出,顺着雨水流的满地都是,那局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大庆的四月,依然是风冷砭骨。大庆的四月,依然有雪花在不时地飘落。可无论风雪怎样强烈,它却阻挡不住我们新时代建设者,战天斗地拼搏、奋斗的身影。在石化公司的炼化工地,仍然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色。百十米高的钢结构上,依然有建设者在不停地忙碌,依然有焊花在不停地闪烁。种种大巨细小的车辆,依然在工地上日夜不停地来回来穿梭。五颜六色的彩旗、标语、口号,在这片坚硬的黑土地上,在咆哮的寒风之中,它们顶着头上的阵阵乌云,在风沙中迎风飘扬。似乎它们已经做好充实地思想准备,它们有能力迎接更大的挑战。

  我开着商务别克车,绝不犹豫地来到了DQ市邮政局,把我三月份的人为,全部都汇往了HEN省LY市栾川县马王庄。我用醒目的黑笔写下“郭健斌”收。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这也许是我对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小弟弟,唯一的表达方式。愿他的灵魂能早日进入天堂,也愿他的家人能化悲痛为力量,尽心尽力地抚育好他的遗孤。从邮局出来,我算是彻底地离别了我的老乡,离别了郭健斌,离别了我认识一个月的小弟弟。

  在回石化公司的路上,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商务别克车,一边用手背不停地擦去脸颊上的热泪。看着炼化工地深入黑云层的火炬,冒出二、三十米高的火焰,它们随风发出震天响的肆虐声,我似乎看见一个不愿离去的生命,在向我发出悲戚的哭泣声。看着四周的钻井和石油塔,看着和天地相连的钢结构,看着哪么多紧张而又忙碌的身影,我的内心又忍不住地默默祈祷。“在外打工的农民工兄弟,宁静重于泰山,我们一定要珍惜自己名贵的生命!怨苍天保佑我们,早日,平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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