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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名利文学作品

“裸体”民工(六)

韩名利文学作品 韩名利大怪 2386 2022-12-26 09:45:09

  站在这富贵的多数都市,站在这门庭若市的大街上,富贵和他的工友们,就像是一群原始社会的人。他们瞪大了眼睛,昂起不愿服输的头颅,看着重新顶上飞过的飞机。他们受惊地看着,从身边疾驰而过的高铁。各式各样的汽车鸣笛声,吓得他们惊慌失措。穿着时尚衣服的青年男女,在大街上勾肩搭背,亲密地拥抱、接吻,把他们骚得满脸通红。路上的行人,就像看一群怪物似的看着他们,他们忙用破旧的衣衫,遮盖住自己袒露的身躯。他们在这座都市里,分不清工具南北,他们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又有哪里才气收留他们。他们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既有点熟悉,又那么陌生的都市。

  艺术学院的大门敞开着,看见他们的到来,像是迎接贵宾一样,释放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们迟疑着、犹豫着,相互张望着,紧紧地跟在富贵的后面,步履缓慢地走进这华美堂皇的艺术学院。

  他们在艺术学院的澡堂里,使劲地洗,使劲地搓,他们恨不得把身上的污垢,把那一身地农民工气息全部洗下来。那一身黝黑的皮肤,被他们搓的通身发红,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像是永远也洗不洁净。香皂、洗发水、沐浴露,这些叫不上名的,这些不用他们花钱的,让他们用了一次又一次。他们把这些工具,使劲地往身上倒,使劲地往身上涂抹,一遍,二遍,三遍,却依然洗不净自己的身体,洗不净心灵上对这个都市的恐惧。

  他们穿着整齐地走进艺术学院的餐厅。那一只只香喷喷的烧鸡、烤鹅,另有喘着粗气的红烧大鲤鱼,聚集如山的千层葱花油饼,另有冒着热气的狗不理包子,整瓶的整瓶的啤酒、饮料,另有冒着泡泡的白酒和洋酒,在他们身边不停地旋转,在他们的眼前来回的晃悠。他们品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这些做梦都想吃的美味佳肴,让他们看得目不暇接,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人人流下了哈喇子。

  “富贵哥,富贵叔,赶忙吃啊!”他似乎看见他带来的工友们,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拼了命似的在追,在撵。他们去抓那会飞的烧鸡,他们去抢那旋转着的包子。他们大口地把烧鸡、烤鹅,另有那冒着香气的千层饼、小笼包子往口里送。他们在海吃猛喝,他们在狼吞虎咽,瞬间就把满桌的美味吃的干洁净净。

  他们走上耀眼的舞台,种种发出七彩光线的射灯,照射在他们身上,照的他们头晕目眩,照的他们睁不开眼睛。四周围满了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他们高声地嬉笑着,叫喊着。“脱,快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都脱下来。”

  富贵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他们就像是马戏班的小丑,他们就像是稀奇离奇的艺术品,他们更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他们惊恐着,迟疑着,内心更是在猛烈地矛盾着。一阵风刮来,一阵很强烈的狂风刮来,让他们都变得赤身裸体,让他们一丝不挂地站在公开场合之下。舞台下面传出惊天响的嬉笑声、叫喊声,难听逆耳的口哨声,女人们发出的尖叫声、惊呼声,在整个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彻响。

  这尴尬的局面,臊的他和他的工友们满脸通红,臊的他赶忙领导着他们东奔西跑。他们就像是一群惊弓之鸟,他们就像是被野兽追逐的兔子拼命地撒腿狂奔。富贵刚想迈动双腿,就看见他们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困绕,四周还站满了手拿砍刀和铁棒的男人。这些人个个犹如凶神恶煞,这些个个都像聊斋中厉鬼、判官。他们挥舞着明晃晃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向他们发出渗人的叫喊声。“退回去,都退回去。脱衣服,把衣服都脱光。哈哈哈……哈哈哈。”富贵和他的工友们,呆若木鸡地傻站在哪里,他们就像是被人实施了术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富贵高声地呼叫他们,富贵在不停地敦促着他们,可他们就像聋子一样,不理不睬。二宝和三喜子满身是血地站立在那里,四周的厉鬼、判官还在拿着砍刀、铁棒向他们挥舞,他们身上的鲜血就像泉水一样,在不停地向外流淌。富贵慌了,富贵急了,他想去阻止他们,他想立即就和这些厉鬼、判官拼命,可他的双退却转动不得。他把嗓子喊哑了,却没有一小我私家来资助他们,他看着二宝和三喜子慢慢地倒了下去。震惊、恐惧让他大汗淋淋,他使出全身力气,高声地喊了一声“啊!”

  “富贵哥,你咋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旁边的工友急切地询问着。

  “富贵叔,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看天已经大亮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急着进城挣钱的三喜子,看见富贵已经苏醒,开始着急地敦促。

  一轮红日在雨后的清晨,它行动缓慢地地升起并带着舒心的微笑露出了整张笑脸,万道醒目的金光射向了天空,射向了大地,射向了那些急需要灼烁的人。蓝蓝的天空中,几片祥和的白云,向人们诉说着黑夜已经已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几只迷路的花喜鹊,迎着初升的向阳在低空飞翔,它们唧唧咋咋的叫声,像是要叫醒那些甜睡在黑夜中的人们。

  “富贵叔,你想好了没有,咱们今天去哪里。”对未来的渺茫,对未来的昏暗,让二宝甚为担忧。

  “是啊!富贵,咱们是走,照旧留。你要是决定去艺术学校当模特,咱们各人伙都随着你。”昨天晚上不愿当模特的中年男人,也改变了主意。

  “是啊!富贵,我们既然是一起出来的,是福照旧祸,我们各人和一起蒙受。纵然把路走错了,我们也绝不埋怨你。”这些中年男人,围坐在富贵跟前,七嘴八舌地讲明自己的态度。

  看着各人憔悴的面容,富贵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要改变自己和各人的命运,就只有和命运不停地去拼搏、去抗争。如何才气让各人快速地致富,如何才气走一条新的发达之路,那就只有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自己的灵魂,去赚取那一叠叠屈辱的钞票。想到这里,富贵把牙根咬得嘎嘣直响。“咱们走,去艺术学校,当模特。”

  去往市区的公路,已被昨夜的狂风雨损坏。几棵粗壮、挺拔、枝繁叶茂的大树,由于忍受不住这漆黑、慢长的风雨之夜,它们也实在忍受不住这一轮又一轮的雷鸣和电闪,风雨、雷电对它们无情地攻击和伤害,让它们不得不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公路上。风雨的残暴无情,让路边的野花也为之凋零,让路上的行人更是叹息。

  富贵领导着他的工友,相互搀扶着,相互勉励着,向着太阳出升的地方,向着富贵的多数都市,徐徐地前进。这是一条坎坷的路,这是一条曲折的路,这是一条充满了荆棘的路,这更是一条迈出去就永远不能转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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