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传召侍寝(1)
郅离端着碗,给小殿下喂粥。
千施没想到,他行动竟异常熟练,像做过许多次类似的事情。
就是心情实在说不上慈父形象,面对生病的儿子,也只比往常温和的那么一点点。
怀笙看到了她,喝粥的行动停了,一双乌黑的眼睛带了些许好奇。
千施将药碗端已往,“小殿下,喝药了。”
郅离也看过来,他看人总带着几分审察和审视的味道,视线在千施身上扫过,停顿在她端着的药碗上。
他挪出一些位置,示意她已往。
中药味道实在呛人,千施还没到床边,怀笙就皱着眉往郅离身后躲。
躲也没用,被郅离拎了出来。
怀笙看着药碗直皱眉头,一看就被药摧残的不轻。
“父皇,能不能,不喝。”
小孩儿淡薄苍白,秀气漂亮的像个小女人,说话缓慢艰难,声音又细又小。
郅离低头看他一眼,语气跟朝堂上议论朝政没什么区别,拒绝的极爽性:“不能。”
怀笙默默低下了头。
瞧着这个年仅三岁的小孩儿,千施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弟弟比怀笙还要小一岁,千施总是制止见到他。
因为母亲再婚,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假期连家都不愿意回。
弟弟刚学会说话那会儿,第一个叫的是“妈妈”,第二就是“姐姐”。
那时千施为了找借口不回家,留在学校帮老师做项目。妈妈不放心,带着弟弟来学校看她。
弟弟刚学会走路,扯着她的裙摆跟在身后叫“姐姐”,那时千施还因为怙恃离婚心里别扭,都没应过,也没抱抱弟弟。
念及旧事,心中万般酸涩。
再看床上孱弱的小孩时,心里多了几分恻隐。
她叫来绵绵,付托她去找些糖果甜食来。
郅离看到绵绵顿了下。
片刻又移到千施身上,神情意味不明。
千施没理会他眼神里的怀疑,她已往坐到怀笙身边,闻言哄他:“小殿下想不想出去玩儿呀?我刚还瞧见一只花白狸猫。”
怀笙听到狸猫眼睛都亮了。
千施笑笑,拿手比划:“这么大只,在外头翻着肚皮晒太阳呢。”
怀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样子是格外好奇。
正好绵绵拿了糖回来,千施继续道:“那你现在在生病,不能去外面,等病好了我们就去看好吗?”
怀笙立马颔首。
千施端了药已往,“喝药才会好的快,我们先把它喝了,把病毒赶跑······”她说话极温和,时不时夹杂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郅离靠在几案边,没插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威逼利诱”。
小孩子的花招。
偏偏怀笙这个小孩子还吃这一套。
他立即接过药碗,闭着眼睛喝出了壮士断腕的气魄。
药刚咽下去,千施立即将糖果放到他的嘴巴。
甜丝丝的味觉扩散开来,怀笙眉头舒展,临了还对千施甜甜的笑。
小孩儿笑起来是真悦目,眉眼弯弯,眼睛都成了月牙。
千施被他熏染,摸了摸他的头。
她又重申允许,“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看狸猫。”
怀笙的声音又软又小,“好。狸猫,我抱过的。”
千施发自内心的兴奋,自从来到这里她一直心事重重,这照旧第一次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是简朴的开心。
然而,郅离闻言低嗤一声。
千施下意识转头看。
见他神情不定,近乎嘲弄般道:“‘姐姐’?”他停顿片刻,“朕的儿子叫你‘姐姐’,你叫朕什么,‘爹’?”
千施:“······”
您是有什么大毛病吗?
辛辛苦苦帮他哄孩子,结果反被戏谑。
千施真想将手里的碗丢已往,砸了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但她怂,只能当没听到。
郅离见她不答,又道:“既然笙儿听你的,你就留在这儿。”
千施一懵,满脸问号,“什么意思?”
郅离却不答她,视线越过她,对站在她身后的绵绵道:“你今晚也留下,陪宸妃。”
绵绵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看看向千施。
这是要她带孩子?
开什么玩笑。
她名义上的老公,要她资助带他和此外女人生的孩子?
千施都快气笑了。
不是替自己生气,而是替原主不值。
原主也曾是郅离的妃嫔,生下皇子却不幸早夭。
而现在,郅离拿她当原主的替身,却让她照看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千施以为,郅离几多对原主有些放不下,才会借她来弥补。可现在,她才模糊觉得这“弥补”就是一场笑话。
她缄默沉静片刻,眼底带上了凄厉和酷寒,她听到自己开口拒绝:“不要。小殿下照旧由皇后宫里的人照顾为好,究竟是皇后生的孩子。”
语毕,连自己都惊了。
怎么能忤逆暴君呢?
千施只痛恨了一秒,怎么就不能忤逆了,你个渣男!有本事你杀了我。
可郅离只是看着她。
没有恼怒,没有不满,神情异常平静。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视线认真专注。差异于往常,千施没有躲避,没有低头。
她近乎倔强的直视他,明明是抬头仰望的行动,却是宁折不弯的姿态。
这一刻的争取不是为自己。
她知道,是这具身体做出的反映。
郅离问:“不留在这儿?”
“不留。”
“要回海棠宫?”
“嗯,回去。”
气氛僵硬到险些凝结,绵绵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怀笙仰头,一双漂亮的鹿眼里都是紧张,他伸手扯了扯郅离的衣袖。
像是鼓足勇气般,“父皇,儿臣三岁了,三岁就是大人,不需要施娘娘陪。”
他难得说了长句,却是为千施求情。
明明只是三岁的小孩儿,身体又那般孱弱,却有一颗极其敏感的心,察觉到差池,出来解围。
他说的那般艰难认真,以至于透出些许可怜。
千施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笙也在看她,眼睛湿漉漉的,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郅离收回视线,转向怀笙,“那以后能自己喝药吗?”
怀笙颔首。
“还乱跑,让自己生病吗?”
摇头。
郅离不再问了,只不咸不淡留下一句:“如此便好。”
他转身出去,路过千施时看都没看。
他的衣袖掠过千施的手腕,她下意识缩了回来。
他看见了,神色越发酷寒。
对守在外头的高士润说:“今晚留宿海棠宫。”
门打开又关上,千施听到身后的绵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