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坚持是嫔妾的棋道
丽嫔的运气不错，当天夜里，皇上就将云皎传召了已往侍寝。
她运气好就幸亏，多延误两三天，云皎就能把允许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云皎原来是不想去的。
她中午那顿御膳吃得好撑，躺在榻上试图通过呼吸进行消食，消到夕阳西下仍不觉得饿，去侍寝的话就得重新到脚的梳洗打理一遍，这福气照旧给别人吧。
“宣万岁爷口谕，着咸福宫熙常在戌时到未央宫伴驾。”
在经历了十越日落后，云皎屈服了。
仙女有点耐性，但是不多。
这翻牌概率，不知道还以为全后宫死得只剩下她。
雪芽和贡眉眉飞色舞的为主子梳妆妆扮，洗浴易服，她的乌发柔丽，不爱像其他宫妃一样抹香膏，就喜欢清清爽爽土地起来，图一个轻快舒服。
云皎到达未央宫的时候，就正悦目见恰好批完奏折的天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换下了龙袍，穿了身云峰白的长袍，衬得他面容更是清冷俊美。
“嫔妾给皇上请安。”
“嗯，过来。”
云皎起身迈步已往，就看见皇上抬手解开下颔处的盘扣。
他有一双养得很好的手，洁净修长，骨节明白，既适合拉弓，也适合调情。原本对侍寝消极怠工的云皎登时来了精神，不错眼地盯着皇上的手猛看，可惜皇上解了俩个扣子就不解了。
“你在看什么？”
谢知行扣住她的脑袋，双手捏着脸颊往上抬。
“妹、妹有呀……妹在看捏……”
小工具一脸心虚。
即便让谢知行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会盯着自己解盘扣的手盯得心情激荡，觉得他秀色可餐：“别发呆了，来陪朕下棋。”
云皎惊讶：“皇上，嫔妾不是来侍寝的吗？”
没想要陪玩呀！
“天色还没黑透，你就这么着急。”
谢知行一噎。
“倒也不是，是嫔妾不会下棋。”
“你爹没教你么？朕记得你父亲也在朝中为官。”
云皎说还真没有。
古代闺阁女子娱乐不多，云皎不爱做女红，奏琴会一点，大多数时候就捧着父亲的藏书解闷。
“行，朕来教你，你过来坐下。”
各宫里的白蜡都有定例，常在份例里的不多。
所以雪芽贡眉她们都赶在日落之前将活儿做完，半夜做女红伤眼睛，而未央宫这边，手臂粗的蜡烛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谢知行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只，手臂轻松就能将她圈住。
“皇上您说吧，嫔妾用心听着。”
说完云皎就存了个档。
她自知并不是很智慧的人，记性更是一般，为免把皇上惹烦，她事先存档，一旦皇上露出不耐烦的眉目，她就读档重来，片面的再听一遍教学。
不出所料，第一遍云皎没听懂。
谢知行：“那朕再说一遍。”
第二遍，他用更简朴直白的方式，将围棋的入门规则掰碎了告诉她，但她依然听得云里雾里的，加上在天子面前有点儿紧张，十有四五能听进去就算不错了。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每一次，他都在给她查漏补缺。
“这回，听懂了吗？”
在说到第六遍时，云皎信心满满地体现她听懂了！
“很好，那我们来下一把。”
谢知行收着劲儿跟她下，认真地放水，居然也从中得了一些趣味，让她这个萌新小赢一把的难度，远超他将她杀得遍甲不留。
他是没哄过女人，但用心谁不会。
谢知行刚满意抬眼，就看到一张嘴角快翘到天空去的小人得志嘴脸。
“皇上，”云皎小脸红扑扑的：“莫非嫔妾是万年才得一个的下棋天才，让家父给延长了。”
天子就这？
区区燕赤天子！
她太狂咯！
谢知行：“……”
不行，仙女看上去怎么这么欠呢？他轻咬后槽牙，道：“既学会了，也下兴奋了，就来做点此外事情吧”
结果这回轮到云皎不愿意了，她还想下：“皇上，再来一把嘛！”
谢知行顿了顿：“也好。”
第二把，他不再放水，将云皎所执的黑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云皎的脸慢慢涨红。
谢知行轻笑：“不下了吧？”
他以为她会拒绝，不意，她却摇了摇头：“嫔妾还想下！嫔妾不会轻言放弃的！坚持是嫔妾的棋道！”
拥有坚韧的品性，值得认可。
谢知行在心中高看了她一眼后，再次开始落子，不到一会，黑子再次陷入逆风。
下一刻，棋盘上的棋子消失泰半。
谢知行一愣，很快反映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她居然用回溯时光悔棋！
“皇上，您快下呀。”
见他久久不落子，云皎敦促。
“……行。”
谢知行落子的手依然很稳，内心却早已掀起狂风暴雨。
谁能想到呢，堂堂仙女。
纵然不是神仙，也该是能逆转乾坤的大能。
就用这神仙本事来悔棋！
悔棋之前还跟他一口一句棋道，坚持倒是真的坚持了，坚持赖皮。
然而棋如人生，重生并不会使人智商变高，云皎的棋依然下得很臭。但谢知行再一想，本就是消遣交流情感的玩乐，她又是初学者，赢她有什么意思？既然她这么想赢，那就让她如愿，再次冒充不敌，节节败退，直至棋盘上被黑子所占据。
“嫔妾又赢回来了！”
她搁下棋，长舒一口气。
“熙常在果真聪慧。”
谢知行昧下良心夸奖。
“嫔妾是有点锋芒外露的，早在储秀宫的时候，嫔妾在笔试里就拿了第一名。
虽然也是不停回档刷出来的，但这正彰显她坚持到底的美好品质。
云皎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谢知行就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在笔试那天重复锻炼了许多几何回。
他收拾棋子，道：“朕还以为你没有胜负欲。”
对痛爱位分那么淡漠，却对棋盘上的胜负斤斤盘算。
云皎羞涩：“可能是嫔妾在棋艺上有点天赋吧，就不想输了。”
谢知行：“……”
神仙可快点收了您的神通吧。
再聊下去，天子就要忍不住在心中不敬鬼神了，他牵起云皎的手，让她坐到榻上去，解开她的发髻。
都说多思使人白首。
而云氏的长发乌黑亮丽得似乎这辈子没思考过一样。
“皇上，”
云皎仰起脸，小鹿般的眼睛望向他：“你为什么对嫔妾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