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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剑

第五十三章 风云暗涌(肆)

杜君剑 亚亚修 3516 2023-03-19 14:07:35

  西漠的气候干旱,尤其上火,而不巧今日缙王府内气氛燥闷,府中正厅的主人暴怒异常,手下百人皆跪坐在厅外期待发落,无人敢置一词,生怕被上面的人迁怒,小命不保。

  几个时辰已往了,艳阳高照下已经有人因中暑晕倒,被脱了出去。

  “赤诀盟!我赵凯必与你们不共戴天!早晚将你们全族诛杀!另有那混账江野,死就死了,竟是死的如此难看,丢尽了我们王府颜面!”缙王赵凯疯狂地摔砸面前的器物,他气得狠了,还拽过来几个侍女肆意殴打,“给孤把这恶心的盒子烧了,烧了!”

  高管事捂着口鼻,硬生生把涌上心口的吐意给咽了回去。管不住的眼睛又不小心瞥到那个半开的棺盒,只感受一股恶寒缭绕三尺,余气不散,吓得他差点白眼翻已往人没了。

  今晨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下人发现这个棺盒被人摆放在了府门外。盒面上还贴了一张纸,纸上无字,唯有印在中间的鹤纹家徽十分醒目。

  他哆嗦着手遣了个下人把棺盒收下去,顺便递了个眼色,下人领会,悄悄退去请人来救场。

  高管事哈着腰劝道:“王爷消消气,天干物燥,喝点水。”说着识时务地将茶杯递到主子的面前。

  赵凯刚要骂,嗓子竟在这时候不争气地干哑了,他白了眼那白面管事,拿起杯子就哐哐哐喝了起来。

  高管事见眼前的主儿气焰灭了几分,又紧忙着连续了几杯茶水,见缝插针说道:“王爷莫生气,那江野是什么货色,值得王爷挂心?况且,咱不是还留了一手吗?”

  “是啊父王,他已不是我们缙王府的人了,何劳父亲伤神。”来人妆容秀丽,跨入门槛的时候闻到腐尸的气味,不禁用手绢覆鼻。

  高管事心道救兵总算来了,赶忙把人请了过来:“小的参见拂兰郡主。”小嘴拍起马屁来,“拂兰郡主认真是冰雪智慧,料事如神,早就知道那江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先备好了和离书。如今我们已放出了消息,和那愚民撇清了关系。”

  “和离书?”

  拂兰郡主扶着赵凯坐下,体贴地替他顺了顺背,解释道:“自然,是伪造的。不外人死了不能说话,假的也是真的。我本想着他若是死在赤诀盟下,便不拿出来,这样我们另有理由掣肘赤诀盟。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便可以把这张纸拿给世人看,否则给我们王府徒增晦气不是。”

  缙王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大好,于是挥了挥手,把外面跪着的人都撤了。

  很快屋内就剩他们二人。

  缙王又问她:“天谕堂那边怎么样了?”

  拂兰眉眼一弯,说:“父王莫要搞混了,江野又不是死在我们手里。而且老的功力尽失,小的还死了。天谕堂现在在西漠的职位岌岌可危。他们要想东山再起,少不了投合我们缙王府。”她笑得狡黠,摆了个恭喜的手势,“天谕堂已经是父王的了。”

  赵凯满眼轻蔑,不屑道:“孤要这名存实亡的天谕堂有何用?”

  “天谕堂几十年基业,也不是说倒就倒的。他们背后的工业,少说几个金库,多了怕是能堆成座金山。如今他们被人虎视眈眈,若我们施以援手,替他们撑腰。这钱不就是我们的了?”拂兰分析道,她顺手拾起桌上新泡好的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才继续道,“江野的棺盒,照旧要好生安葬的。虽说和离了,但不妨我们卖给他们一个情义,世人还会赞美我们不计前嫌,重情重义。”

  赵凯一听,笑得更放肆了,拍腿直叫好。

  但转头一想到赤诀盟,满腔的怒火险些要从胸口迸发,他心情恨戾,手中的茶杯一捏就碎,他现在就恨不得食其寝皮,将其千刀万剐,也不解今日之辱!区区江湖门派,竟也敢给他来个下马威!?真不知天高地厚!

  年过而立的缙王忽觉气血翻腾,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接连咳嗽不止。

  拂兰郡主赶忙用手帕替他擦洁净,手里还不忘给他顺气,在一旁劝慰道:“父王还请忍一时之气,切勿乱了大谋。太子殿下那边回话了……”

  “说!”

  若说当初江野与她的婚姻能换来半个天谕堂,而如今江野的死却反能将其尽数收入囊中。

  大殿空荡荡,耳语静悄悄:“用江野一人之死换来整个天谕堂,太子殿下很满意。”

  ******

  转眼间一个月已往了,后续事情几近收尾,城内其他的门派已经全部陆续离开,赤诀盟也要离开建州了。

  出发前日,钟会与杜晗昭一同入山,找到了潜渊大师的坟冢。

  因早些年地震的缘故,坟冢竟是藏在了山谷的最底端,抬头望去,这里宛如一口巨大的枯井,阻遏避世,一般人基础不会从上面爬下来。

  二人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站在长满野草的坟冢前拜了拜。

  钟会引着杜晗昭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谷底漆黑一片,即即是白昼也要点着火折子才气看得清路。

  “杜堂主,是这里没错了。”近一个月来,钟会和手下将霍山翻了个底朝天,有一日突然看到山底发出异光,他心中好奇,顺着山谷爬下,先是找到了潜渊大师的坟冢,后又发现了这里。

  看来是这些人坏事都做到人家坟前来了,让地下有知的潜渊大师都看不下去了。

  他用手指沾了沾一片残桌的灰尘,从厚度来看这里应是被人遗忘许多年了。

  作坊里面挂满了蜘蛛网,地上的枯骨生寒,想必这些人在地震来临的时候来不及撤离,惨遭生坑。

  其中一个暗坊里另有许多排列整齐的尸骨,巨细却比外面的人小一号。

  看到这里,杜晗昭和钟会的心情马上极重起来。

  二人又出去翻找了一圈,发现当初培养蛊毒的器皿都还在,很快便找到了研究的文案。只可惜只剩几张不完整的残卷,字迹褪色,凑近仔细看也只能辨认出几个字眼。

  杜晗昭捡了张看起来比力重要的,和钟会研读了片刻,几行模糊不清的句子组合在一起的或许意思就是:苦研数十年,唯有两蛊乐成。一蛊留于建州,一蛊在京国都。

  二人面面相觑,立马明白了其中意思。

  等二人忙完已是下午,每个盖好的坟堆前都立了无字碑,野草摇曳,静默无声。最后又驻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转身离开。

  两人走在回城的路上。

  “杜堂主,用在慕容小姐身上的恐怕就是留在这里的一蛊。看来和蕊说的是真的了……”

  他们唯一庆幸的是蚀脑蛊并未真正的研制乐成,故而还没有到达量产的田地。

  唯有两蛊乐成,而且这两蛊能无限制地控制人的心神,将其变为活生生的傀儡。预计这蛊至今连解药都没有,所以慕容家的小姐才选择了自杀……因为她深知即便一时解围,她也不再是自己了。

  这两蛊何其珍贵,太子那边断然会格外谨慎的使用。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不停怀疑其用在慕容晶晶身上的目的。

  杜晗昭心如明镜,把事情全貌掌握了或许,问他:“慕容家抵达江南了吗?”

  钟会答了句快到了,他跟上杜晗昭的思路,说道:“杜堂主是怀疑慕容展有问题?”话刚说出口,他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主动提议:“我会派人盯着慕容家。”

  十落和江野的泛起是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深入探查才知道他们的身份被人造了假,混在名册当中看不出眉目,直到失事才原形毕露。

  审核报名的事宜其实并非她主理,主要由慕容家和其他三个门派配合继续。她提前抵达建州时,曾向保管名册的慕容展讨要,如今细细追念起来,才发现这小我私家行为有异,在她面前也曾遮遮掩掩。

  她没有立即警觉起来,疏忽大意导致一时不查,终酿大祸。

  钟会打断她的思绪,换了个话题:“暖和已经被黑暗送出城了,蓬莱那边也去了信。杜堂主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女子回过神来,面色一如往常的冷寂,她蓦地想起那夜谭初曾对她说的话。

  “杜晗昭。我们谁都不是圣人,没有权利站在人性的制高点去审判一小我私家。”十四岁的少主与她相对而坐,说着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话,令她不禁哑然。

  他对她说:“暖和以前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手上或许有许多条人命,或许有许多人想要他的命。他也确实……是这次事件中的帮凶。”

  少年真诚而坦然,目光炯炯有神,他直视着她,语气是在她面前少有的稳重:“但我想救他。”

  夜里的风吹过她的发鬓,心口随着莫名一紧。

  要说罪孽,谁又比得过谁呢。她也不外是一个衔命行事的杀手而已,只要剑还在手,就不会停止挥舞。只要剑令一出,她必用血献祭。

  而她身上背负的人命,怕是早就数不清了。被她杀死的人,也早在黄泉路上排满了长队,就盼着她有朝一日下去,扑咬过来将她食皮碎骨,拖入无间地狱。

  现在的她也不外是比凡人更厉害一点,所以活得更久一些而已。

  暖和的事情她何尝不明白谭初的心思,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格至纯至真,待人宽容,却也绝不是天真好欺的。

  经历过黎明一事后他经常都心怀愧疚,不能安息。现在又碰到一个同样来自十落的暖和,自然而然地心生恻隐,哪怕未来可能会背负骂名,也决心救他。

  她晃神地看着少年坚定的模样,一时间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面前的人还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回话。

  空气终于松动,桌子上的烛火也险些快要燃尽。

  杜晗昭似乎想通了,舒展过思绪,她允许他:“好,我帮少主。”

  以赤诀盟的立场,唯一的措施只有将暖和黑暗送到东边的海岛蓬莱,由文来大师抚育。只是他被十落洗脑严重,以后会怎么样,要看大师的点化和他自己的努力了。

  城西牢狱被一把大火燃烧殆尽,和氏姐弟的尸骨被人翻了出来,挂在城头暴晒七天七夜,最后只落得一把灰烬被风吹尽。

  自此世间再无此二人。

  建州城近在眼前,杜晗昭望着那高耸的城楼,声色不动,总算想起要回覆钟会适才的疑虑:“若是有人问起,只提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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