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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剑

京国都篇(拾壹)

杜君剑 亚亚修 2936 2023-04-10 23:12:05

  东宫之外突然喧哗起来,底下的黄门和侍女奔走于城墙之内,高声喊道:“走火了!东厢书斋走火了!”

  就在众人还未反映过来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常牧单手握拳抬起。

  领了信号的重甲禁军从四面八方涌出,不用片刻便将大殿团团围住,怕死的官员们惊作一团,看着眼前突变的阵仗瑟瑟发抖却不敢作声。

  雷声与大火,渐成动乱之势。

  忽而,正殿之上的太子竟然激动地拍手叫好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抚慰起在场来宾:“宫里来了刺客,在抓到刺客前,还请诸君稍安勿躁。”这人兴奋地连眼角都随着笑起来,“不外大可放心,有禁军在此,刺客不敢造次。”

  说罢,别有深意地瞧向一侧赤诀盟的座位。

  谭初正襟危坐,临危不惧,坦然地回了太子一个眼神。

  “有什么声音!”坐在最外面的来宾大叫起来,所有人都被他吸引已往,情不自禁地侧耳倾听。

  一声悠扬的笛声如鹰击长空,响遏行云之上。

  与大自然的雷鸣合奏成曲。

  突兀却不停如缕。

  没人注意到的是,笛声响起的刹那,赤诀盟少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书斋之内已经被大火吞噬,外面的禁军基础进不来,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他们几天前就接到指令:严守此地,若是有异动,所有人必须不惜一切价钱把刺客围剿,岂论死活,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禁军和黄门一刻不停地接力扑火,但斋内全是书,火势已然一发不行收拾。

  “你……”男人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破,一副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她凶光四起,“你是怎么发现的?”

  妲姝想坐起来,却发现身子使不上力气。

  淳皇退却后几步,眉梢浮出笑意。

  打一开始她就准备好了赴死。

  “我记得东晖小的时候淘气,在御花园嬉戏的时候落了水,小臂不小心磕到了水中的石头,今后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不注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妲姝面目狰狞,她只画相不换皮,手上自然没有那条疤痕。

  她倒是很是好奇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竟无声无息。

  淳皇后美意地为她解惑:“你怕是太小瞧本宫了,也不想想本宫是怎么当上的皇后。后宫钩心斗角,稍微行差踏错,到转头连死得都不明不白。下个毒而已,本宫有的是手段。”

  妲姝鼻尖捕捉到她手臂上有股奇妙的香味。

  “你在等赤诀盟来吧,可惜了,来的是本宫。”淳皇后摘下发髻上的簪子,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她今年刚过四十五,算一算入宫的日子,也有三十年了。

  她这些年来调养的极好,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若不细究,旁人怕以为她照旧二十岁的花样年华。

  妲姝瘫坐在床上,突然一声讥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她调动起念力,迫使体内毒素避重就轻地游走,从而避开重要器官和四肢。

  再给她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可以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一招击杀。

  “十落。”淳皇后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那把珍珠簪子。

  周身大火距她只有一米,房梁之上不时有木板砸落,她从容不迫地望着妲姝:“说来可笑,曾经建设十落是本宫提议的。初衷是为了收留世间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给予他们一个配合的家。”

  “如今被太子利用,俨然成了一个制造杀人武器的工厂。本宫难辞其咎。”

  妲姝眼里划过一瞬的惊奇,不禁讥笑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皇后娘娘了?”

  淳皇后低头浅笑,似是在对着什么人轻喃:“就让本宫还债吧。”

  十落,记得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为其赋予了十步芳草,落叶归根的美好寓意。愿那些无处可去的江湖孤儿,能在这里获得天宋朝的呵护,康健茁壮地生长。

  然而事与愿违,从何时起,十落沦为了一个隐秘军团的名号,杀人无数,被世人所忌惮。

  院子外面不停传来泼水的声音,但隐隐约约间她恰似听见了笛声。

  曲调绵长动听,散入紫禁城的每个角落,像是一曲藏着灯号的赞歌。

  大火开始燃烧她的裙摆。

  淳皇后站起身来,她重新走向妲姝,神色间满含对她的悲悯之情:“时间到了。”

  大火之前。

  头顶上偶尔有水滴渗下来,打在凹凸不平的地上。

  珵王所在的位置隐蔽无窗,若非点了蜡烛,只会终日无光。他一小我私家无聊的时候,会举着蜡烛四处走动,推测自己究竟是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整个屋子是石砌的,他像是被关在类似地牢的密室。

  他对时间的看法也很是模糊,他会凭据田敏儿来探望他,判断是什么时辰了,是否又已往了一天,然后用小石头在墙面上纪录。

  今天恰好是第十个正字。

  他坐在桌前,想起来还没回覆田敏儿的问题。

  “你是觉得,太子说的是对的?”

  田敏儿愣了愣,想出来一个答案:“敏儿觉得,太子权力滔天,赤诀盟肯定着了他的道,怕是没有时机了。”

  珵王失笑,他又问了句:“你适才说,今天是太子宴请赤诀盟的日子?”

  “是的,算算时辰,宴会预计已经开始了。哎,可惜了。”田敏儿伤心地叹了口气,“殿下照旧不要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了。”

  她将手覆了上来,眼里尽是对珵王的关切:“殿下,如今之计,怕是只能玉成太子的愿望了。”

  珵王不动声色地抽脱手,没有理会她的提议,而是回忆起已往来:“王妃刚嫁给我时,我本计划带着一起去北境王府生活来着。”

  “可京国都是王妃的故土,太子殿下也需要控制本王的把柄。诸多因素加在一起,终归是幻灭了。”

  田敏儿双眸一闪,声音哽咽:“待此事事后,殿下再带着敏儿去北境也不迟。”

  暮然间,地面一道令人纪念的笛音传入耳中。

  面色颓然的珵王怔住一刻,转而眸光闪烁。

  “殿下!这首曲子结束前,您就要躲好了呦。”儿时的影象扑面而来,那是他刚认识郭师爷的时候。

  郭师爷喜欢小孩,尤其喜欢他这样贪玩鸠拙的,所以总是拿捉迷藏这个游戏捉弄他。

  他每次都用布蒙住双眼,竹笛在手,放在嘴边。珵王便趁这个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说是一曲,没说这一曲有多久。

  他的下半身还没钻进洞里,笛声就戛然而止了。

  “啪”的一下打在还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的屁股上。

  心高气傲的他还从未被如此看待过。

  他生气地在地上撒泼打滚,痛骂郭师爷不讲武德,竟敢诓骗他。郭师爷望着他出丑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全然不把他当王爷:“殿下这么笨,下次照旧不要玩捉迷藏了!”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密诏在哪里吗?”珵王捏紧手中的筷子,垂着头问她。

  田敏儿以为他终于松口了,言语间夹着激动:“殿下想清楚了?”

  “是啊。”室内的灯火忽明忽暗,只能映出他一半的面容。

  用尽全身力气,珵王将筷子一把插入田敏儿的颈间,鲜血顷刻喷射而出,溅了他一脸。

  “你……”

  珵王直起身来,藐视她:“如果是敏儿的话,早就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稍一作声,血喷如泉涌,她痛苦地跌倒在地,用手死死捂住出血处。

  “打一开始。”珵王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冷气,墙壁上的身影随阴风晃动,“敏儿爱民爱农,手心上全是耕作结成的茧。”

  “你手上的茧,是持刀杀人而来的。”

  珵王朝她步步靠近,直至将此人逼到墙角:“敏儿之仇,今日必报。”

  他狠狠地将此人的面具撕开,随即显现出一张美人的皮相。

  “白姬。”珵王讥笑,“果真是你。”

  “那又如何……你是出不去的……”白姬失血过多,已是将死之态,但她怎会宁愿宁可。

  她强行用呼吸控制全身上下的血液,企图减缓血流的速度。

  珵王手持筷子,带着狠绝的气力向她的脑门袭击而来。

  白姬见状从脖子上腾出一只手挡在前面,筷子直接穿过手臂。

  她武功高强,比起一身病体的珵王来说,即便她现在伤重,也不意味着她完全失去胜算。

  趁他不预防,白姬单脚猛抬,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腿上。

  肌腱断裂,珵王登时失重跪地。

  情势急剧反转。

  白姬忍痛站了起来,咬着牙从手臂上将筷子拔了出来。

  到此为止了吗。珵王苦叹。

  然而反杀未至,石门倒是先被人撞开了。

  火炬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一个清脆的女声朝他大叫:“珵王殿下,我们来救你了!”

  心念一动,模糊间他似乎看见一双手从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上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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